第二日清晨,明邺城外十里亭,一队车马由远及近而来,楼宏和袁晟骑马并肩打了头阵。
哒哒哒,队伍前方,飞奔而来一骑,那人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禀告:“宏公子,西楼府堵在侯府门口,现在一片混乱。”
“知道了。”楼宏冷笑一声,又转头对着袁晟说:“你护送侯爷自东城门进城,于侯府后门进府,切记小心,勿让侯府知道西楼府的事。”
“是,宏公子。”袁晟分出一小队人马,护送侯爷的马车自另一条官道而去。
孝肃侯府口吵吵闹闹,已经吸引不少百姓驻足围观。府门口站了好些人,五顶轿子,几个穿着富贵的人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楼宏一行人浩浩荡荡停在侯府门口,金穗扶着楼亦诗下了马车。
“楼叔,这是怎么了?”楼亦诗轻声问。
管家压低声音。“回小姐,是西楼府的人来了。”
西楼府?那就是楼子祁那一家子人。前阵子才向林姑姑打听到,爷爷还有一个次子楼子祈,由于是庶出,从小就不得侯爷喜欢,而且此子性子阴沉,不喜多言,但却是个争气的,于承宪二年高中榜眼,做了正五品的监察御史,一经数年,现已官拜二品大员乐都府刺史!
可最最不理解的是,楼子祈高中后,本是光耀门楣的事,可侯爷居然将他分出去,楼子祈在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后,毅然而然地上任去了,从此楼子祈的这支楼家人就以西楼府自居。按理说长房无后了,老爷子还不对次子好点,怎么说也是楼家的血脉啊,不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庶子也是亲生的啊,怎么就分家了呢?
楼亦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楼子祈抓住了胳膊。“你便是我大哥的女儿亦诗吧?都这么大了啊。”说完,眼睛含泪,欲语还休。
楼夫人搀扶着楼子祈,笑着说:“亦诗怕是还不认识我们吧。他是你的二叔,我是你二婶。”说完,又向后面招手,招来了三个年轻的少男少女。“这是你的弟弟应川,妹妹萦彩和萦秀,来,快见过亦诗姐姐。”
“亦诗姐姐!”
应川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稚嫩的脸上还有些青春痘,样貌平常。楼萦彩身穿淡粉纱衫的女郎,也是盈盈十五六岁年纪,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楼萦秀身穿藕色纱衫,约莫十一二岁年纪,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的,甚是可爱。
“楼大人请回吧,侯爷早些年便与你脱离了父子关系,还望楼大人不要乱攀亲戚。”楼宏将楼亦诗拉至身后,脸色冰冷地看着楼子祈等人。
“你便是宏儿吧?”楼子祁正想拍拍楼宏的肩膀,却被楼宏巧妙地避开了,楼子祁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楼夫人以及三个儿女也纷纷责备地看着楼宏。
楼宏泰然自若,不为所动。“不知今日楼刺史光临鄙府有何贵干?”
“你...”楼萦彩见不得自己的父亲被楼宏无视,正想出口,却被楼子祁拦住。“贤侄真是风趣幽默。鄙人离开楼家已经十六年了,这次皇恩浩荡,恩准鄙人留京做官,自然得先回家看看父亲!父亲这些身体可好?”
“多谢楼刺史记挂。侯爷有卫大夫的精心照看,身体自然安然无恙。”楼宏说完,拉着楼亦诗径直进了府。赶到仓泉院时,却见到院内奴才跪了一地,气氛压抑。
“沉香,爷爷呢?”
“回小姐,侯爷在家庙。”
楼亦诗和楼宏赶到家庙,只看见宛姑姑站在家庙外焦急地踱步。
“宛姑姑,爷爷呢?”楼亦诗三步并作两步疾走过去。
“小姐,侯爷在里面,但是不让我们进去,小姐和公子快去劝劝吧。”
“好。”
家庙大门紧闭,楼宏推开门,便见楼崇川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楼子远的牌位,眼神空洞。
“爷爷!”
“侯爷!”
楼崇川仍旧没有反应,两人上前,蹲在楼崇川旁边,楼亦诗轻轻推了推。“爷爷,我是亦诗啊。”
楼崇川的眼睛半晌才有了焦距,但是依旧迷离。“亦诗,亦诗…”突然将楼亦诗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子远,你回来啦。”
楼宏见楼崇川近乎疯癫,一掌劈在他的后颈,立时,便晕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楼亦诗扶着楼崇川,责备地看着楼宏。
“侯爷情绪不稳定,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旧病复发。”楼宏拽出楼子远的牌位,重新放在祭台上,才背起他飞奔到了仓泉院。
仓泉院中,袁管家、袁晟和绿玺早就等候多时了。
“点上安神香。”楼宏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锦被,孝肃侯虽然入睡,但是眉头紧皱,怕是睡得并不安稳。
“是。”宛姑姑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盒子,舀了半勺安神香,撒在香炉里,不一会儿便香雾缭绕。
“都出去吧,细碎琐事勿要前来叨扰。”楼宏安顿好孝肃侯后,才和楼亦诗出了卧房,脸色阴沉看着众人,呵斥:“到底怎么回事?侯爷怎么知道的?”
“自后门进府,侯爷本就疑心,加上前院嘈杂,所以…”袁晟内疚不已。
“办事不利,下去领家法。”楼宏并不听他的解释。
“是。”袁晟来到院外,扒开衣服,露出结实的后背,两名粗壮家丁手持两根粗棍,一棍接一棍,一棍下去便是一条粗粗的血痕,袁晟强忍着,只是闷哼几声。
楼亦诗吃惊,这样打下去,不死也得重伤。“楼宏,你太过分了。”
“加五棍。”
“你...”楼亦诗气急,恶狠狠瞪着楼宏,以前只觉得他冷了点,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冷血。原本二十棍,变成了二十五棍,行刑完,袁晟后背横七竖八全是血痕,冷汗直冒。
“扶下去吧。”楼宏转身,拉着楼亦诗便走。
“你干什么?”楼亦诗虽是拼命挣扎,却还是被楼宏拖进了归云居的书房。
“坐吧。”楼宏坐在书桌后,看着楼亦诗脸色不善站在屋中间。
“有话快说,本姑娘可没空陪你耗着。”
“你可知为何侯爷如此痛恨楼子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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