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礼王府。
“什么,苏家那贱丫头封了公主?”礼王妃一脸的不相信。
御景廉在母亲身边上蹦下跳的饶舌,阴阳怪气道:“母妃,她不仅仅封公主,还赐封号‘贵’,赏了封地。圣君还专门下了一道圣旨,新建一座晗灵公主府,待到她出嫁的时候就赐她和驸马哩!您说那小贱人是祖上几辈烧了高香啊,居然得了圣君青睐,外头都说当初和圣君一起回朝的苏姓姑娘就是她,她就是圣君的小情人啊!”
礼王妃道:“得圣君青睐又如何,你激动什么?圣君是封她公主,又不是封她做皇后。”
御景廉委屈道:“现在宋瑾活着回来,苏阮封公主,我的事儿咋算啊?”
他挨宋瑾那一脚,现在已经不能行人事了。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悲惨吗?何况他本来就是个风流成性的人……满肚子的仇,都算在宋瑾和苏阮身上。要不是提了苏阮,宋瑾也不会发疯,要不是宋瑾发疯,他也不会……好在,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有了继承人,否则,这世子的位置都要白白给别人了。
这件事,原来平王府是以宋瑾的死来给礼王府交代,如今宋瑾却又活着回来了,他这笔账,岂不是白白作废。
礼王妃瞥了他一眼,斥道:“你还想现在就去报仇不成?宋瑾是平王爷,苏阮是贵公主,这两个人的身份都压你一头,你在他们面前最好安分点,别给礼王府惹事!”
御景廉本还想找母亲撑撑腰,反而被告诫了一番,脸都白了。
礼王妃把儿子训的灰溜溜说不出话来,又冷冷的哼了一声,眸色中依稀有些妒恨:“我倒没看出来,苏阮身上还有这么大的福气,我女儿现在还是个从六品的郡主,她倒一来就封正一品的贵公主!圣君难道是疯了不成?但愿以后她不要与我平王府再扯上任何关系,否则,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
平王府。
宋瑾方从长长的昏迷中醒来,虚弱的倚靠在床栏上。
暮郡主端着一碗刚出炉的药,一边轻轻搅拌,一边细心的吹拂,确认温度适宜后才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宋瑾机械的一张一合的嗡动两片嘴唇,美丽漆黑的瞳仁空荡荡的毫无焦点。
外间都传平王府的这场恶斗宋瑾完美胜出,心狠手辣,手腕过人,将来必在帝都握一方权利……却无人知道,那一夜恶斗结束后的他,就开始卧床不起。腹上一刀伤得重,心上一刀更重,明明是胜出者的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
府上的一切事务,对外之事交给了宋阳,家事交给了暮郡主,而他,即便伤口已经好了,却还只是了无生气的躺着,十几日也未曾多说一句话。
暮郡主喂完药,把药碗递给侍女,让她们都退下了,道:“阿瑾,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苏阮被圣君封了公主,晗灵公主,是正一品的贵公主。本来十几天以前就颁布了圣旨,但是朝中有不少臣子对圣君的决定有微词,一直在奏表要求收回旨意,这段时间圣君都一力压下去了,今天正式在朝廷上宣布封地的分割事宜,现在这事就彻底定下来了。”
这几日和他说什么事他都没反应,提苏阮,总该有反应了吧!
宋瑾空茫茫的瞳光慢慢汇聚到一点,冷冷淡淡的反问道:“与我何干。”
他的冷漠态度让暮郡主提心吊胆,道:“不知道圣君在阿阮身上打什么主意,还有,这么一件事,会不会对朝局产生影响。要知道公主封了地,地位就等同于王爷啊。”
宋瑾低了头,疲乏的闭上眼,他,什么都不想说。
暮郡主道:“阿瑾,再这样颓丧下去,只怕过几日平王府都要被人一锅端了。”
宋瑾抬眸看向这些日子对他无微不至照顾的暮郡主,眼神柔软几分:“多谢你,郡主。”
暮郡主脸色一红:“你我夫妻,何须言谢。”
“夫妻……”宋瑾低眸,“苏雪如何。”
暮郡主道:“她一直疯着呀。要去看看她吗,阿瑾,好歹她现在也是公主的姐姐,咱们府上不能亏待了她。”
“要啊,当然啊。”宋瑾露出温柔的笑容,眼中却晃过一抹狠戾。
暮郡主没发觉他的异色,伸手来扶他:“起身吧。”
宋瑾十几日都躺着,身上软绵绵的,四肢也无力。他起了身,却只闭上眼站着,还是打不起精神。
暮郡主便亲自动手,为他更换繁复的衣物,手指在他身上四处游离。
宋瑾忽然就伸手来揽了她的腰,闭着眼吻她。
他嘴里还是药味,暮郡主本能的躲了一下,宋瑾便默默的回退三分,熟料暮郡主反而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咬上他的唇。
一来二去就上了榻,翻云覆雨抵死缠绵。
情到浓时,宋瑾声音迷离的在暮郡主耳边缠绵悱恻:“阿阮……阿阮……”
像是冬日里一盆冰水从暮郡主的头上浇灌下来,透心凉。
她什么也没说,仍旧是迎合着他。
他们之间木已成舟,她自幼就倾慕他,亦清楚他对苏阮的感情,现在若撒泼哭闹,反而将他越推越远。为今之计将他捆在身边才是正道,他和苏阮不过区区一段露水缘分,而他们之间是能携手白头的夫妻之情,时间越久越坚贞。
夫妻俩恩爱之后,就去了苏雪的住处。苏雪发疯之后,暮郡主将她安排在一处僻静的小阁楼,派了专人照料她,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对暮郡主来说,一个疯婆子当然构不成什么威胁,而对这个疯婆子好,又能给自己落个好名声,何乐不为?她蛮以为宋瑾看到这场面会夸赞她一番,但是宋瑾却很不高兴道:“谁让她住这儿。”
暮郡主道:“阿瑾若不满意,我就让她换个地方住,你说住哪儿好?”
“没必要换了。”宋瑾漠然的走进阁楼。
婢女纷纷上前:“参见五少爷、五太太。”
宋瑾还未正式封王。
“全退下。”宋瑾道,“暮郡主,你也回避。”
暮郡主与众人退下。宋瑾独自进屋,苏雪正一个人坐在屋中的镜面前摆弄胭脂水粉,她给自己的脸颊全部涂上了胭脂,原本美丽的一张脸变成了一张京剧脸谱,看起来滑稽又可笑。满头的发乱糟糟的,不知道几天没洗了,油腻重的很。王府里的下人们最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谁都知道这位平妻是再也上位不了,所以都对她敷衍的很,还拿她取乐。
苏雪从镜子里看到宋瑾的模样,惊的一弹,连滚带爬的摔到地上:“鬼啊!”
她都不知道宋瑾“死而复生”的事情。宋瑾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宋瑾走到她跟前,一脚踩住她的裙摆,苏雪拉拉扯扯的跑不动了,就抓着裙子急的大哭。
宋瑾看着她:“即便是疯子,也不可能完全丧失意志。知道恐惧,就证明你还没有疯的彻底。苏雪,你妹妹苏阮封公主了,你开心吗?好似她达成了你一直想要做而没做到的事情,就是所谓的飞上枝头做凤凰,一生富贵荣华……”
他是故意激怒苏雪,一字一句说的特别缓慢,又刻意把声音压的低沉,好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声音那般,透着一股渗人的鬼气。苏雪从一开始就捂着耳朵不住的摇头摇头,到后面索性失控的放声大哭:“我不想听,我真的不想听,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宋瑾冷笑道:“不想听?那就看看吧,好东西,你一定喜欢的。”他把腰上悬的一只精美卷筒取了下来,摔倒苏雪面前,“打开看看,绝对是你喜欢的东西。”
那只卷筒是镀金的,金灿灿,明亮亮,婴儿的手臂那般粗细,食指长短。苏雪拿着卷筒,呜咽不止,宋瑾狠狠踹了她一脚:“看!”
苏雪兢兢战战的打开卷筒,眼睛往筒子里一瞧,双眼猛然就瞪大了。
“喜欢吧?”宋瑾的笑容里透着恶毒,“特地让人从他的尸身上割下来留给你的。和他翻云覆雨的时候很享受吧,忘不掉它给你的快乐吧?这东西,就留给你做纪念好了,我让人用了防腐的药材侵泡,保管十年不会腐烂,你可以怀抱着它,夜夜与它同眠。”
苏雪手一松,卷筒哐当落在地上,男人丑陋的器具滚了出来。
“宋瑾……”苏雪的声音出奇的恢复了正常,双目如死灰的看着宋瑾,“……你如此狠毒……”
“呵,和我父亲偷情之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兴致勃勃的嫁给我,这种事情,不狠毒么?”
“哈哈……是啊,我也狠毒,我现在就在这里咒你,咒你短命,咒你不得好死,咒你死无全尸,咒你苦心谋求的一切都被你自己亲手毁灭……咒你……到死也得不到苏阮!”
宋瑾微微一笑,轻蔑道:“若诅咒有用,我早就被我父兄诅咒死了,如何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苏阮啊苏阮,我这辈子终于还是输给你了!”
苏雪突然发疯一般往墙壁上撞去,砰的一声巨响,嫣红的血漫了出来,她眼睛圆鼓鼓的瞪着,瞬间就断了气。
……
不日,平王府发丧,宋瑾之妻苏雪疯癫致死,因其与娘家人感情深厚,宋瑾特让人将其尸身送回苏家安葬。
这也就是,不让苏雪入宋家的祖坟和族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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