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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如履薄冰(2 / 2)

苏阮铺开一张宽大的宣纸,右手拿起手指粗的羊毫笔,笔尖熟练的沾染上墨汁,笔尖点上纸面,有条不紊的动作。

“晗灵,你在做什么?”亟不可待的婉莹公主奔到苏阮身边,看了一眼,“画图?”

不光婉莹公主,大殿里的其他人也非常好奇的仰着脖子想看看苏阮在画什么。但是她的正位本就高出他们,他们就算是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一星半点,只能在心里猜测着晗灵公主究竟是在画什么东西了。

苏阮也没空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她以极其优美的姿势捏着毛笔,双眸专注的盯着纸面,笔尖起起伏伏,在宣纸上飞快的作画。她先画一个方形的物体,标注上“鼎”字,以四根绳索将鼎捆起来,鼎上伸出一只钩子。在鼎的上方,宫殿的顶上,同样有一个钩子悬挂着,两个钩子之间画一根绳索,绳索串起四个大小不同的圈。她以实线和虚线把四个圈有规律的串联,尾端伸出一条绳索,可供人拉手。

婉莹公主、太子看不懂她在画什么,百里溯亦是似懂非懂。

苏阮画的认真,鼻尖上都挂起了密密的小汗珠,他抬起手来,轻轻替她抹去。

苏阮十分详细的把图画上的几个主要点都标注起来,检查一遍之后把画卷收起,用红绸带捆起,交给绾绾:“去城西装修师傅刘师傅家把这幅图交给他,让他马上把图案上的东西给我组装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绾绾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众人被苏阮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明白苏阮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又禁不住隐隐有些期待,今晚的事,关系到男人和国的颜面,没有小事,若能经由苏阮的手圆满解决也算稀奇了。何况,他们也走投无路了,总不可能当真把这只象征的屈辱的鼎摆在大殿里供人瞻仰。

百里溯的神色已经完全轻松了下来,“不如我们先喝酒,慢慢等便是。让舞姬们进来跳舞吧。”

一溜儿美人们鱼贯而入,花红柳绿的美人儿在大殿里翩翩起舞,丝竹管弦之乐又响了起来。

优美的乐声中,令狐瑶也回到了原位上座下,一只手端着酒杯饮酒,一只手轻轻叩记着桌面,显然,他没了之前的轻松。他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的瞄向正和百里溯谈笑风生的苏阮,明明知道她是不可能扛得起这只鼎的,可是她的自信和从容,竟会让他产生一些无法确定的情绪,像是相信了她真的能扛起那只鼎似的。

不久,绾绾就领着一只马车径直驶入大殿,几个帮手从车里跳下来,为首的是苏阮之前提过的刘师傅。装修师傅刘师傅是帮苏阮重修有间酒楼的老师傅了,因为在翻修有间酒楼时苏阮给了他不少好处,双方合作的非常愉快,所以他也承诺过苏阮,有任何器械方面的需要都可以来找人,这不,一有事苏阮就想起他了。

苏阮走下座位,来到刘师傅身边与他耳语几句。刘师傅点点头,招呼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车上的东西扛下来,携带的东西并不多,但都非常庞大。几个巨大的齿轮,碗口粗的绳索,打造的很后事的铁钩,这都是他们在装修时常用的东西。马上里有拖出一架可伸缩的登云梯,就顶着铜镜的上方架上。

刘师傅踩着登云梯上去,把一只大铁钩勾上殿顶,依照苏阮画的图案缠缠绕绕把四个齿轮组合。

他又下了地,几个人用非常受力的绳索把巨鼎的四周也包粽子似的捆起,与从上面垂下来的铁钩刚好对着。

这样,也就大功告成了。

众人退到一边,跪下。

苏阮上前,将铁钩勾上巨鼎上缠绕的藤绳,整个器械就完全的组合在了一起。

她则抓住了用以抓手的那根绳索,稍微试了几下,发现即便是利用滚轮减少了大部分的受力,她还是拉不动滚轮。但她也不着急,又问刘师傅姐了几样器具,一根铁锹、一个三角柱,简易的做了一个杠杆的扶手,然后一脚踩下去。

她做这些,众人看着莫名其妙。她一脚踩下去,所有人还是瞪大着眼睛,满脸茫然的望着她。

吱嘎吱嘎——

四个齿轮缓慢而有序的转动,巨鼎突然晃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升了起来。

一晚上就跟头老牛似的伏在地上的巨鼎居然腾空了!

到这时众人才露出狂喜的神色,有人道:“这怎么可能?!”

滚轮加上杠杆也无法苏阮手无缚鸡之力的苏阮,她只勉勉强强的让巨鼎离开地面三寸,就开始求助:“刘师傅!”

刘师傅把一架小推车推到鼎下,苏阮缓缓把鼎身放下,巨鼎被运到车上。

车前两匹马,苏阮跳上马背,利索的就驾着马出去了,留下满大殿的人目瞪口呆。

令狐瑶的脸色很难看。

云岚的众人竭力保持克制,突然之间,宋瑾一声肆意的大笑:“哈哈!”

渐渐,整个大殿里都传出各色各样的笑声,对苏阮的夸赞声如潮水用来。

肃亲王笑得开怀。

令狐瑶听得笑声入耳,尖锐如刀,俨然就是在讥讽他。

他端正了坐姿,也微笑道:“晗灵公主真是出人意料,聪明过人。”

越是这种场合越是要保持姿态,哪怕心里已经将苏阮屠戮了千百遍,他还是要夸赞她,来彰显他的风姿。

众人也不好过于放肆,渐渐就停下了对他的嗤笑。不过,这一套在宋瑾面前不受用。宋瑾毫不给面子的持续哈哈大笑,哪怕所有人都沉静了下来,他还是笑的开心极了,一直笑到令狐瑶的脸上挂不住微笑了,才略略收敛些,但仍旧是嘴角向上扬起,开心得很。

令狐瑶心里呕着一口气,决议要恶心云岚国君一把作为回击:“晗灵公主不光貌美如仙,而且聪敏过人,可真是令人垂涎欲滴。陛下,您说是吧?”

宋瑾的嘴角平了下去,警惕的看着令狐瑶。

百里溯微微一笑,道:“瑶皇子不远千里从大周运来的鼎都不知道被公主拿哪儿去了,竟还记挂着公主的美貌?”

令狐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却又无法可驳。今晚之事实在太丢面子了,苦心的设计居然被一个瘦弱不堪的女人给破了,再留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令狐瑶起身:“都是玩笑话。那我就先回宫休息了。”

百里溯道:“请便。”

令狐瑶在随从的护送下离开大殿,前脚刚走,宋瑾起身,跟上他的脚步。

苏阮把马车挺好后步行返回,迎面撞上来返回宫殿的令狐瑶。

令狐瑶一看见她就停了脚步:“晗灵公主,你这般聪明才智留在云岚也未免可惜。”

没有外人在,苏阮也不介意伶牙俐齿的对待他:“大周人果然见识短浅,本宫不过是用在水利工程上的一些常用的机械滑轮组合以达到省力的效果,就能让瑶皇子觉得我有聪明才智?”

也算是老天保佑,这一段时间她都在研究衢州衡阳的水利建设,说的正是新型的器械。其中大量的运用齿轮、滚轮等等东西,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为了研究的更透彻,她还特地让装修师傅打造了不少滚轮,用以平时的实验测试,这不刚好用上了,六百斤重的鼎经过滚轮的折合,也就一百斤左右,再加上那个杠杆,对她而言,只出了二三十斤的力。

令狐瑶被她奚落,不怒反笑,也不多说什么,伸手就想来触苏阮的脸。

横中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他。

令狐瑶转过脸,挑眉:“平王爷。”

宋瑾走上前,挡在苏阮面前,幽深的双眸直直逼视着他:“瑶皇子。”

苏阮没料想宋瑾会过来,转头就走。

宋瑾盯着令狐瑶盯了几秒,确认他不会再对苏阮动手动脚后,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头,低声:“以后有他在,你就回避。”

苏阮沉默的往前走,只当他不存在。

宋瑾亦闭上了嘴,只保持着一丈的距离跟着她。

令狐瑶看着二人的背影吃吃一笑,颇有意味的观摩了许久,扬长而去。

……

晚宴结束,百里溯送苏阮出宫。

他换了轻便的衣装,一袭青袍随风而动,与她并肩而行。

“今天晚上多亏了你,否则这麻烦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很难得,百里溯主动和她说话,而且是谈论国事,“这几年大周吞并了周边的几个小国,国力空前的强大,又有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马骑’,四处征战,战无不胜。以他国如今的力量,我国要与他硬碰硬肯定不行,所以我们才会对他诸多忍耐……”

他很有耐心的告知苏阮关于大周的点滴。苏阮其实大多都知道,这两年的时间,她和墨宸在经营有间酒楼的同时也把情报网建立起来了,对于大周,她的了解并不比百里溯少,甚至更多。

她知道云岚和大周在数百年前本是一国,两国之间互相早有吞并之意,因此而征战了上百年。

她更知道……在云岚和大周长达半个世纪的征战中,云岚从未或胜过。

但是云岚亦有强处——经济发达,既然打不过,就不断的给钱喽。云岚每年用庞大的支出来供给大周,大周也就没再进犯。也就是说,虽然明面上云岚的皇族对外宣称“不进贡”,但内里已经进贡了多年,而且,这笔金额还在增加。

两人散着步走到了宫门前,苏阮屏退了所有的侍从,注目着百里溯道:“如果需要财力支撑,陛下尽管开口。”

百里溯定定的望着她。他的确需要苏家的财力支撑,而且,这事不能公开,只能走他和苏阮的私人关系。

他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和苏阮开口说这事,结果……她主动提出来了,提的如此清楚明白,甚至不多问理由。

“阿阮……”百里溯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深深的凝望着她,眼中扑朔迷离,“让你父亲今晚就入宫一趟,我等不了太久,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放心,这事交给我。”苏阮笃定的望着他。

四目交接,许多事情,不言而喻。

苏阮转开了话题:“阿溯,我想问你,我哥哥和令狐瑶有什么过节?”

百里溯皱了皱眉,顿了许久才道:“就是上半年的事情。在边地和大周发生过小规模的交火,墨宸杀了大周的大皇子,也就是令狐瑶的亲哥哥。据说令狐瑶是由他哥哥带大的,和他哥哥感情非常深,因为怀恨在心。”

苏阮一听,傻眼了。

她还当墨宸和令狐瑶有私人恩怨,才使的令狐瑶满肚子怨气的找上门,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事。

战场上瞬息万变,刀起刀落,谁也不能保证生死。墨宸为云岚奋勇杀敌,杀了对方的皇子就要偿命?这是哪门子规矩!要是当真如此,这天底下还有人敢为皇族卖命。

可是,刚才在大殿里,她分明听见百里溯和太子说要给令狐瑶“交代”。

交代?是拿命来交代?还是让墨宸跪在令狐瑶面前求原谅?

苏阮越想越是心痛,墨宸在边地呆了半年,人瘦一圈不说,身上又多几处伤痕,她都快心疼死了,这些皇族的家伙还在满脑子算计他。

不就欺负他家庭背景不够雄厚,随时可以抛弃?

苏阮心里极其不痛快,反而微微笑着拉了百里溯的手:“令狐瑶真是个小人,在战场上死了哥哥也要过来找麻烦,这不是明摆着让阿溯难做吗?阿溯难道还会因为这种荒谬的要求而惩治自己的功臣?蓄意离间我朝君臣之间的关系,其心可诛!”

百里溯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

苏阮回了家,立马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让绾绾去通知已经回家的墨宸,两日后去礼王府探望病中的礼王。

二件事是找到父亲,谈挪动资财填充国库之事。

第一件事好办,墨宸立马就应允了。

第二件事,父亲却有些微词,当下并未同意,而将苏修也叫来一起开家庭会议。

听说圣君要将苏家资材挪入国库,苏修立马跳出来反对:“国库的收入、支出都是以税收作为来源,云岚的税收并不低,商人可以缴税,也可以少额的纳捐,但绝没有捐国库这一说法。圣君怎么会想出这种主意?这消息传出去可不好听,我们国家如此富庶,怎么还会出现国库亏空的情况?有人把国家财产收入腰包了吗?”

苏良也道:“我们家的生意集中在南方,在南方的地界,靠我们家已经在养活着好几个大洲,还要怎样?我们家经商多年,从也没有少过朝廷一分钱的税钱,怎么到头来国库亏空还要商人来填?阮儿,圣君的确有恩与你,但一事归一事要分清,这是国家大事,不能与私人感情混作一谈。”

倒不是他们父子小气,而是作为商人,他们的确已经仁至义尽了。投钱进国库,投的就不是一丁点儿的钱,少说也是十万、百万计量的黄金,哪怕是富可敌国的苏家,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也够呛。而且这钱进去,就好像是一块铜板掉进了河里,绝壁是连一滴水花也激不起来的。这种亏本生意,谁做?

苏阮艰难道:“父亲,女儿考虑此事,并非是出于私人感情。”

苏良道:“那是公事?从国事上来说,我们没有义务负担国家亏空的漏洞。若是朝廷非不可要逼迫我们,我们也不是无处可去。这个方面,你不必担心。”

苏家的生意多在南方,与南方毗邻的是沧澜国,双方之间往来颇多,只要苏家人愿意,苏家人全部逃往沧澜完全不成问题。

苏阮完全知道父亲在想什么。若干年后,她也正是以“苏家与沧澜勾结”的名头将苏家满门抄斩。父亲与沧澜之间的密切往来,并没有逃脱朝廷耳目的眼睛!只是,他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时候把这件事捅出来罢了。上一世,他们是在十几年后才将此事捅出,而这次,朝廷需要钱!

“父亲……”苏阮深吸了口气,“我接下来说的每个字,都希望您能认真考量。圣君今日拉下脸问女儿要钱,并不是他走投无路,而是他不愿意对女儿下手,否则,他大可直接推出苏家和沧澜勾结的罪名,不声不息的将苏家满门抄斩,这样拿钱的方式是最快的。因为与女儿的私交,他才退了一步,选择问我们‘要’。但,后手准备,我想他还是有的,从圣君向我提出这个要求开始,我们就已经被监视了。若您现在协同家眷逃跑,马上就会被冠以‘卖国’的罪名被捉拿。到时候,就是举家被诛,资产全部收归朝廷所有。”

苏良听到苏阮替“沧澜”二字就脸色微微发白,他自认为一切都做的隐蔽,但,苏阮都知道,那,圣君肯定也知道。

这是他留给家人的一道退路,反倒成了被他人挟持的把柄。

“伴君如伴虎,我也是在极力揣摩圣意。能猜中几分,我自己心里也没底。”苏阮殷切的注目着父亲,“若父亲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女儿不反对,反正,家里不是还有一块免死金牌吗?到时,就将金牌留给阿元,咱们家也算留条血脉了。”

苏良喝道:“说什么胡话!”

苏阮跪下了,道:“若父亲愿听女儿的劝说,就请即刻入宫。但请记住一点,圣君向您索要多少,请以两倍的数量给他,让圣君完全满意、相信苏家对云岚的忠心,我苏家才能逃脱此劫。”

苏良低眸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浮起思绪万千,短短两年的时光,他也就这么眼看着苏阮越走越谨慎、越走越扎实,渐渐磨平了身上的棱角,圆滑的在这帝都的权斗场里行走,如今连他,也得依赖着女儿活了。

他叹了口气:“为父知道了,你起来吧,放心,什么时候该大方,为父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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