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周国内乱的消息来了,矛盾好像瞬间就被推到了顶点,连着三四日上朝都在说这件事,连苏阮的和亲之事都被暂且搁置。
苏阮得了几天喘息的日子,但她知道这事就如一根绷紧的弦,总归是要满弓射出的。
果然,一直盯紧着她的皇上很快就按捺不住了。关于周国的事情风头慢慢小下来,皇上马上又把苏阮的和亲之事提上了议程。
决定议论此事的早朝,苏阮也收到邀请参加。她立马更衣梳洗,就入宫了。
陪她入宫的是寒仲。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苏阮问道:“周国的事情,朝廷这几天讨论的如何。”
他们的酒楼,寒仲也是负责人之一,苏阮负责资料的收集,乃是“过去”;寒仲负责的是密切关注所有动向,乃是“现在”。
寒仲道:“未有结果。渐渐没人提了。”
苏阮不意外这答案:“就该没结果,打也打不过,人家内乱,你还想凑什么热闹。”
寒仲道:“圣君似乎有意趁机夺回年前割让出去的十座城池,奈何朝中无人响应,几座将军府都装傻充愣,不出面。”
苏阮眉梢微微蹙起,眼前不自禁浮现起百里溯在上面说话,下面冷场的画面,想想还真是让人生气。
寒仲似乎有些鄙视他们:“……一群孬种。”
苏阮道:“谁去才真傻呢。这几座将军府都老油条了,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不该出头,他们一清二楚。如果有好处,他们争着抢着都要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恐怕,但是现在国库亏空,就算是立了重大的功勋回来也,也拿不到一分钱的赏赐,纯粹就是在为国卖命;而如果输了的话,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就怕把全家都耽搁进去,谁会乐意?”
有一条理由,苏阮没说。无论是濮阳将军府还是绥远将军府都曾经和周国交手过,结果都是惨败。这种失败对于军人来说很严重,就像是一个屈辱的印记。虽然他们都会想着拔出这个屈辱的印记,但是,他们潜意识里就会害怕身上更多一个印记。
寒仲听她这么分析,就更鄙视那几个王府的人:“满脑子的好处、利益,还当什么将军!”
“你别用最高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啊。”苏阮笑道,“将军府的存在虽然也正是为了战争,但是他们扎根在帝都,就是与权力挂钩,光凭圣君一句话,不可能让他们出征。”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宫,上朝。苏阮上朝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臣子们纷纷与她问好。
她步步莲花的往大殿里走去,路过孟奇身边,与他微微一笑,索性就在他身边的位置站下。
不久,臣子们就到齐了。礼王府与平王府缺席。再等了会,圣君和圣上才姗姗来迟。
苏阮离殿前很近,立马发现异常。圣君和圣上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圣上,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她一百分的肯定,他们来上朝之前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看圣上那愤怒的样子,动手都不一定。是因为她的事,还是因为周国的事?似乎这两件事,上头两个人都分歧大得很!
这样一国二君的制度迟早要被剔除历史的舞台……
苏阮在胡思乱想着,上朝正式开始。
例行的步骤飞快的进行,随着她的到来,谁都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是晗灵公主出嫁之事,其他有什么大事都会选择避让她。
“公主的和亲之事……”说话的是皇上,“因为朝中近段时间的婚礼,已经被搁置了几日,朕打算明日就让公主出行。”
“圣上,微臣有一言!”孟奇站出来说话了,“如今周国内乱无暇顾及我们,为何我们还要白白将晗灵公主送出去和亲?公主为朝廷做出的贡献我们都有目共睹,她打理的两块封地每个月的缴税也是最多的,微臣认为,和亲之事并非必要,更无须糟蹋我们的公主!”
“是啊,让公主去和亲,简直是丢我云岚的脸面!”
“取消这门亲事吧!”
一向和孟奇结成一派的臣子们马上就跳出来附和,个个都为苏阮说话。
皇上很不满,脸色有些发怒:“既然你们这么说,朕倒要问一句,你们有何解决办法?”
孟奇道:“我们只要写一封书信告知周国,公主身体抱恙,不宜长途,就可以推诿掉婚事,他们现在内斗厉害,不可能还有心理来管亲事。”
“相爷这话说的真真是可笑。”与他隔了五米远的太傅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都是讥讽,大声道,“大家都知道,我国与周国的这门亲事不是口头协议,而是正儿八经的签字画押,当时你们所有人都在场的,有应当遵守的规则。云岚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一向以诚信立本,怎么能随意毁约,这消息传到周国,周国的皇族、百姓会怎么想?如若反悔这门婚事,周国就可以拿着那本签字画押的书,告诉全天下我们云岚是言而无信的国度!请圣上明鉴,此事万万不可。”
他到的理直气壮又道貌岸然,臣子们一个个哑口无言。这失信于人的帽子盖下来,谁承受得住。
孟奇的嘴唇却挂起了笑,等的就是这段话了。
他立马上前走了一步,据理力争:“太傅大人,您这话也说的太离谱了,满口的仁义道德,却忘记了实际情况。实际情况就是晗灵公主是被迫的、为了云岚才与周国皇族签署这样的文书,现在有机会为她摆脱这门亲事,为何不可以?倒是您,就那么在乎周国人怎么看我们吗?”
太傅道:“丞相大人,您这句话是何意?什么叫我在乎周国人的看法?”
孟奇道:“呵呵,太傅大人,这世上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和周国的种种渊源,需要我替您一一点出来吗?”
“什么,太傅和周国有渊源?”
其他臣子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太傅掌握着国家的所有机密,如果他与别国有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太傅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他半晌没有回孟奇的话,似乎是被他突然的话语给吓到了。
他的每一丝举动都被放大数百倍,这个变化当然也没能逃脱其他人的眼睛,讨论愈发猛烈。
孟奇步步紧逼:“心虚了吗?!”
太傅呆了那么片刻,就气急败坏的发怒起来:“丞相大人,看来咱们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你信口开河,可有证据?!”
孟奇一心扳倒他,厉声道:“当然有!”
他把那幅画给呈了出来,稍许添油加醋的把关于画的故事说了出来,并当着群臣的面展示那张画。
太傅冷笑不止:“丞相大人,您是疯了吗?内人已经五十了,你拿一张妙龄少女的画像来,告诉群臣,这就是内人年轻的时候?那你也太抬举内人了!就算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你究竟要如何证明这幅画就是内人年轻时的画像?我的妻子是在我南方游历时迎娶的,在南方举行过婚宴,有老人们可以作证!你说的,又是哪来的?黑白不分,颠倒是非!”
孟奇怒道:“竟还想狡辩?你这么多年将你的妻子躲躲藏藏,从来没有把她带出来见过任何人,对吧!我都只是去你的府上才见到她,分明就是这个模样。太傅大人,你身份我国的重要大臣,居然与周国诸多牵连,难道还不认罪吗?”
两人针锋相对的当庭就大吵起来。
殿上的百里溯并未插入这一场如火如荼的战役,他是目光紧紧的落在苏阮身上。
苏阮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之色,她的眼神从容的平视着前方,身姿挺拔的站立着,如一根挺立的墨竹。
身旁两人的喧哗似乎与她无关,可分明,又是因她而起。
百里溯的眉梢微微的蹙了起来。
如果座下这两人的争执是苏阮挑起,那么苏阮又是从哪里获知这一切讯息?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自己的情报网。
她有自己的情报网吗……
这厢的争论进入到后半段,太傅突然道:“够了,丞相大人,老虎不发威,你当是我是病猫对吧!您家里的那点破事都没理清,竟想着满口的诬陷我!难道是想我把你所有的丑事都公诸于众吗?”
日前收到苏阮送来的文书他还不信,苏阮说孟奇在暗中调查他,让他小心谨慎。他惯来和苏阮不在同一阵营,自是不屑,到这时候才知道苏阮所言都是真的,孟奇居然想用子虚乌有的事情来陷害他!可笑!他身为太傅,怎会和周国的女人牵扯不断!
口若悬河的孟奇突然之间就闭了嘴,尴尬的望着对方。
“够了。”百里溯发话了,“你们二位的事情,朕会好好查查。对公主和亲的事情,你们二位究竟是如何看法。”
“不去!”这会,两人的话语统一了。
两派的臣子们也终于一齐跪下了:“请陛下取消公主的和亲之事!”
从头到尾没有插话的苏阮悄悄露出了笑容。
皇上还想垂死挣扎:“……不可!若是惹恼周国,引发战乱……”
“那就由我出征。”
定定的男声,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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