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大巴车在公路上急速行驶,公路两边载满杨树,转瞬之间,杨树一棵接着一棵被大巴车抛在其后。大巴车上坐满了乘客,秦天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2011年6月24日那天下午,秦天高考失利。
秦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靠着墙坐在床上,泪水从眼眶里不停流出。
秦天出生农村,家境不好,家里人从秦天第一天上学就告诉他:“农村的孩子,只有认真念书,将来考一个好大学,才会有出息。”秦天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不像父母一样,一辈子呆在农村。每一次在电视机里面看到外面的大城市,秦天都会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多希望自己也能够在这样的大城市里面生活。从小学开始,秦天就开始努力念书,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可是,高考的时候,秦天却绊了一跤。
房间有些昏暗,仅有的一扇窗户却被拉下了窗帘,透不进来一点光线。房间很小,被堆放了各种杂物,两袋小麦安静地躺在房间的一角。房间很乱,却有两处很整洁,秦天晚上休息的床和学习时用的书桌。床的一头,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放着枕头。床是木制的,秦天九岁的时候,爸爸特地找木匠为秦天打造的。已经十年过去,床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桌子上堆放着很多书,有一本被打开着,是秦天最近一直在看的书,名字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房间内安静的有些可怕,秦天不停地在流泪,却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秦天的妈妈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敲了两下门,说道:“秦天,出来吃饭吧。”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秦天妈妈刚想再敲门。秦天爸爸走过来,充满忧伤的说:“让他先静一静吧,等他想吃的时候,你再给他热一下。”秦天妈妈一声叹气,跟着秦天爸爸离开了。
此时此刻,秦天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高考落榜,秦天无法面对自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人。
天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中,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几个星星。小的时候,秦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家门前,看着满天繁星发呆。
秦天擦干眼泪,停止哭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总是该勇敢去面对。秦天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秦天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多,他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秦天明白,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三条路,第一条是家里人所期望的,复读一年,再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第二条和第三条是自己所期望的,出去打工减轻家里负担或者上一个三本大学。但是,三本大学的学费是秦天现在的家庭情况承担不了。
到底要不要念三本,这件事秦天想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这个时候,秦天想起了一个女孩,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清儿,做我的女朋友可以?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发誓,我要用这一生来照顾你!如果你同意的话给我回短信,爱你的秦!”
短信发出后,秦天躺在床上,手机死死握在手里。
秦天知道,这是在高考落榜的刺激下,才有了对女孩表白的勇气。
秦天左手握着手机,将右手放到左胸膛上,秦天能清晰感觉到心跳在加速,这也是秦天从小到大第一次主动向女生表白。
几分钟后,秦天握在手里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秦天猛然坐起,双手合并,先祈祷了一会,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短信:“我也喜欢你,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秦天认识清儿是在高考之后,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的她。清儿比秦天小一届,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女孩。秦天第一次见到清儿,被她的单纯和简单吸引,逐渐喜欢上了清儿。那个时候的秦天,认为喜欢就是一辈子的事,也在心里偷偷发誓,将用自己的一生去照顾,保护这个单纯的女孩。
秦天把自己不想复读的想法告诉了家里人,秦天爸爸不想强迫秦天,只好同意秦天上了三本。
大巴车上,大部分都在睡觉,秦天却依然看着窗外。难得出一次远门,秦天不想闭眼睡觉,错过了沿途的风景。秦天突然嘴角笑了一下,心想:因为高考的落榜,却使我鼓起勇气向清儿表白,而且清儿也同意了,上天并没有把我逼上绝境啊!此时的秦天是兴奋的。
车站候车室里,秦天和清儿安静地坐着,清儿因为舍不得秦天离开,一脸的忧伤。秦天看下时间,距离开车时间还有十分钟。秦天突然拉起清儿的手,跑到车站外。秦天看着清儿,脸颊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在我走之前抱一下你。”秦天说完,低下头。清儿的脸一下子红了,犹豫一下,说:“看在你快要走的份上,就让你抱一下吧。”秦天一下子抱住清儿,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秦天闭着眼睛,他在享受这一刻,这也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过了一会,清儿从秦天怀里挣脱出来,嬉笑地看着秦天,说:“你等我一会。”清儿说完就跑开了。清儿突然的举动,使秦天楞了一下,站在原地等着清儿回来。清儿来到一家便利店,把秦天喜欢吃的零食都买了一样,又买了几瓶水。清儿拎着一大包零食和水跑到秦天面前,放到秦天手里。秦天看着眼前的清儿,气喘吁吁,一下子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清儿看着秦天站在原地发呆,假装生气说道:“车马上就要开走了,难道你不想去上大学啦?”秦天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看清儿。秦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内心充满着感动,,离开了。
清儿看着秦天离开的背影,假装坚强的内心一下子崩塌了,眼眶开始湿润,泪水慢慢从眼角流出。
秦天拖着行李,从公交里面下来,一眼望去,学校大门就在眼前。秦天看得两眼发呆,心中激动之情无言以表。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有拖着行李跟在家长后面的,也有坐着家里的私家车过来的。还有一些学长学姐站在校门口,胸口挂着牌子,上面清楚写着“学生会”三个字,应该是专门为了迎接新生的吧。这个时候,秦天感觉自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充满着激情和无群的力量。这就是秦天梦想开始的地方!
秦天沉浸于幻想时,一个学姐走过来,问:“你是大一新生?”秦天从幻想中惊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答:“我是大一新生,请问一下,某某学院怎么走,还有大一新生宿舍在哪里?”学姐一下子热情起来,告诉了秦天路线,说完又重复了一遍。秦天虽然听得有些发晕,但大概也能记住方位,一边走一边问人,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宿舍。
第一次走在大学校园里,秦天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大学之所以被称为大学,是因为它足够的大。而这种感觉,一段时间之后就消失了。
打开宿舍门,一股沉淀了好久的霉味钻入鼻孔,秦天瞬间捂住鼻孔,强忍着走进宿舍。宿舍是四个人一起住的,上下铺。床的对面是电脑桌和衣柜,两者连在一起。宿舍最里面是阳台和独立卫生间,卫生间里面有热水器,可以洗澡。秦天感到很满足,因为相比较秦天家里住的房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秦天打开窗户,散一散宿舍里的霉味。秦天站在宿舍里,看着四张床位,仔细琢磨了半天,最终选择了一个比较好的床位。秦天开始收拾行李,过了一会,一对叔叔阿姨走进宿舍,后面跟着一个学生。秦天猜想:这个应该就是第二个到达宿舍人吧。叔叔和阿姨一进宿舍,分别将手里的行李放在地上,跟在后面的学生,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玩手机。秦天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看着叔叔阿姨说:“叔叔阿姨,你们好。”叔叔看了看秦天,又看了看后面的学生,和蔼地说:“以后你们就住在一起了,相互之间一定要多多照顾啊。”秦天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玩手机的男生,笑着说:“这个是一定的。”倒是后面的男生,一直在专心玩手机,完全没有理会秦天和他父亲说的话。秦天继续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叔叔和阿姨休息了一会,开始为男生收拾行李。叔叔突然问秦天:“你的家人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秦天停顿了一下,掩饰着忧伤,假装轻松地说:“因为我觉着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不想他们跟着奔波劳累,而且他们也比较忙。”秦天当然希望家人能陪他一起过来。
秦天的父母都是没有文化的农民,爸爸小学没有毕业,妈妈根本就没有念过一天书。秦天还有一个哥哥,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常年在外打工,偶尔会给家里寄一点钱。秦天的爸爸和妈妈都在镇上的工厂里面上班,每天早出晚归。秦天的爸爸喜欢赌钱和喝酒,经常喝醉酒和秦天的妈妈吵架,在秦天小的时候,他们也会打起来。从秦天记事开始,最痛恨的事就是他们吵架,每次吵架,秦天都会哭着求他们不要再吵了,那种痛苦,是秦天这一生都不可能忘却的。去学校前两天,秦天爸爸对秦天说:“要不让你三叔送你去学校吧,我和你妈如果请假的话,不仅当天的工资没有了,工厂分外还会再扣钱。”秦天爸爸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秦天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没事的,我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而且我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爸!”秦天爸爸考虑了一下,一脸忧伤的看着秦天说:“那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啊。”秦天和爸爸聊了一会后,拿着板凳,走到门前。农村的夜晚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秦天坐在板凳上,看着满天繁星,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
没过多久,另外两个舍友也来了。
晚上的时候,秦天和三个舍友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吃饭的时候,秦天才知道,他们分别来自山东,苏州和广西。来自山东的叫赵晓峰,睡秦天下铺,话少,但是很喜欢睡觉,以至于四年时间,很大一部分都被他睡过来了。来自苏州的叫张艺兴,后来才知道,他比较搞怪,经常做一些让你很生气却又对他无可赖何的事。但是他很有才,以至于在学校的文艺部呆了四年。来自广西的叫刘子强,为人老实,长得一身肥肉,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喜欢安于现状。
晚上,秦天闭着眼躺在床上,三个舍友已经睡熟。秦天在想,今天经历的一切,同样也在思考,大学四年,如何能把交的所有学费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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