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随手拿起一把羽扇，对着我笑了起来，“你猜这个是谁的扇子？”
我望向扇子。扇面不是很大，发着淡淡地翠绿色光芒，我试着说服自己这是绿色的油纸，可是事实告诉我，这是一面玉扇，上面从右至左刻着：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阿瞒刻
“这是曹操的《短歌行》？”我问道。
“没想到你还有些知识！这是曹操的《短歌行》没错，而这也是曹操的扇子！”无生莞尔，“你猜，我今年几岁了？”
无生的话让我摸不着头，我摇一摇脑袋，二十六七岁？
“呵呵，我已经3000多岁了！”无生站到房间的中央，“这些都是我认识的人给我的，有些是我自己穿过的。中国的历史很悠久吧！”
他双臂展开向我展示着这一切，我却觉得我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将我们阻隔开，近在咫尺，却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我无言以对，无生……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
“无生，你别开玩笑了，嘿嘿，你就老实告诉我说你是有特异功能的神偷，或者是像小哥一样的盗墓者。”我知道我现在笑得有些尴尬，因为无生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平日总觉得他冷淡，也从未有过严肃的感觉，无生他没有在说谎！此刻的我坚信着，他说的都是实话，大实话！
“你……是死人吗？”我怯怯地问。
告诉我，你不是，你不是死人，你是个大活人！不然我和你这个死人没什么好说的！
无生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吓得半死，“你觉得死人是有温度的吗？”
我的双脚无力的软倒在地，我一个大男人，被他弄得人心惶惶地，“那这么说，你是活人，可为什么你已经3000多岁，而且你的样子看不出来啊！”
我扶着一旁的玻璃柜站起来，里头是一件战袍，格外的威武。
“这件衣服是霍去病的！”无生抚摸着玻璃柜，“他可是个聪明的孩子，可谓是天才，只是天妒英才，与豺狼一样，英年早逝。”
！豺狼？英年早逝？“豺狼是死人？”
无声点头，不知从哪拿出他的烟斗，吸了一口，“豺狼和虎豹都是死人，只是我将自己的血分了一些给他们，他们便可以维持人形，继续生存，只是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已。”
语罢，他抽出一把放在桌上的精致匕首，“鹿鼎记中所说，削铁如泥的匕首并不是不存在的，虽说与事实有些区别，但是要杀人的话的确能够见血封喉。
他将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我还在猜想他要干嘛的时候，他右手一用力，脖颈的血液犹如地下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我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嘴巴慢慢张大，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温热地血液溅到他自己的脸上，还有我的身上，刚洗干净的苍蓝色睡衣上滴滴答答地流着他的血。
我一扑而上将他按到在地，用双手捂住喷着血的伤口，“你干什么，你有毛病啊！”我的身上一下子沾满了鲜血，我的心急速的跳着，脑子一片空白。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大动脉还在“噔噔”地跳着，再往里几乎可以看到骨头……
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见无生在我身下笑得有些无奈，有些凄惨，他……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好痛！”无生轻轻的说。
“神经病！脖子都割断了能不痛吗，现在送医院都不一定治得了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这样一刀下去，根本活不了几分钟，正中大动脉，这是致命伤。我现在只想揍他一拳，要死为什么不死远一点，为什么在我的面前。
“把你的手拿开吧。”无生抓住我的两只手。
“拿开你立马就死了，别开玩笑了，豺狼！豺狼！”我朝密道外狂吼。
“别吵他了，我没事。”无生力气突然变得大了起来，将我从他身上推开。
我瞪着双眼，这家伙……这家伙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而我手上的鲜血却还遗留着，他刚刚明明鲜血直流。
“你问我想干什么？呵呵”他将沾满血的睡衣脱下来扔在我的脸上，摆明了是要我给他洗干净。
“我无生毕生的心愿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生赤裸着上身，肌肉清晰可见，这样的身材对于女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在想这个东西……
“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无生问。
我不假思索，“灰色啊！”虽然很少见，但我不认为他带了美瞳。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头发变成了银色？
“我啊，我的身体，我的出生都是污秽的，我并不是人类，我只是一只流着千年狐妖血的半妖而已。”无生闭着双眼，好像在回想些什么。他一抹脖子上的鲜血，将沾满血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地舔了一口。
看到这一幕，我的毛孔算是全都打开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害怕起来。
“无生栈跟着我已经有2500年的历史，3000年前我学着怎么生活，2500年前我开始寻找死亡的办法，至今我仍然一无所获。”
“古今中外多少人在我眼前出生又在我的眼前死去，他们还奢望着其他的什么——金钱，权利，女人。难到死对他们来说不是最大的财富吗？”无生看着我，询问着我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无生是半妖，豺狼是死人，虎豹也是，蕾娜又是个猫妖！无生栈又到底是什么呢？我生活了20几年的世界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真的有妖怪，有灵魂，有僵尸吗？
“你的世界还是你知道的那个世界吗？”无生问我，我木纳的摇头。
“你后悔吗？”无生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突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生经历了太多，失去的一定也很多。3000年到底有多长？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好了，血的味道会唤来讨厌的人，我再去洗个澡，你要在这里观摩还是和我一起出去？”
“出去！”我坚定地态度惹来他的嘲笑。
我没办法像他一样承受这么久的记忆和痛苦，所以无生你可以尽情地嘲笑我！
离开无生的房间之前，他给我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一些钱，让我去城里买些自己的换洗衣服，虽然作为老板他可以算是慷慨大方，但是我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搁着一般难受。
走出他的房间，豺狼站在门口等着我，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森森蓝光，有些将我看穿的感觉。
“无生告诉你了？”豺狼推了推他的眼镜。
我点点头，“豺狼你……”
“无生录的事情也说了？”豺狼又问。
无生录？他说错了吧，应该是无生栈吧！
“只有无生栈，哪有无生录？”我不明所以。
“哼，无生这家伙还是对你隐瞒了，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豺狼看上去对无生有些不满意，但是我知道，他是担心无生。
无生从自己房里走出来，“没告诉他什么，就说了我是半妖，你和虎豹都是死人的事情，顺便让他欣赏了一下我的衣柜而已。”
耳边一阵风刮过，豺狼已经飞身至无生面前，我什么都没看见，等我发现豺狼不见时，就看到他站在我的旁边，打向无生的拳头被他在半空中截住。
“你这家伙，又没事玩自残啊！这个血是怎么回事，到时候把那家伙引来怎么办，啊？你说话啊！”豺狼原本斯文的样子一去不复返。
“豺狼，你的青筋爆出来了，我现在去洗澡，那家伙速度没这么快的！”无生松开手，拿着干净的衣服一溜烟跑到浴室里。
“妈的，一天要洗几次啊，洗澡水不用钱啊！”豺狼恨恨地说着，他一定是担心无生。
“你等下也去洗个澡，沾了血的衣服全部拿去烧掉，不要留下一点痕迹。”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明天，我能去城里呼吸新鲜空气，明天我能回到现实中，明天我能接触到正常人，太棒了！但是，我可能真的无法回到现实中吧。回头看了看无生的背影，头发恢复到了平时的黑色，我脑袋一片空白，不愿再去想起刚才的一切，我承认这是逃避，但是我相信不管换成谁都会选择遗忘。
回到前厅的沙发上，我蜷缩着准备睡觉，虎豹跑过来拉了拉我问无生借来的睡衣，“小三子，明天我和你一起进城里玩，无生说可以给我个身体，无生还说他给你钱了，你给我买好吃的！”
“虎豹，你们为什么不在城里开店，要跑到荒郊野外呢？”我坐起来，把虎豹抱在膝盖上。他的身体就像冰块一样，为什么之前我都没有发现呢？
“因为城里太多高楼和电子的东西，无生说会影响灵性。而且如果被那个人找到的话，大家都很麻烦。”
“那个人是谁？”
“恩……好像叫梅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对无生不好，看见就要打！”虎豹笑着窝进我的怀里。
“虎豹，你要睡这里吗？”不是吧，沙发已经很小了，别了吧！
无生从后厅进来，从我的手上接过虎豹，“我送他回房间，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虎豹疯起来你可能也会遭殃。还有，明晚可能会有客人，你早点回来打扫一下。
我轻轻点头，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血的气味，我却始终无法接受这些，害怕久了，刺激受多了可能会习惯，但是我想我有些怜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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