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里的流言越传越厉害,便像原本是一缸子的清水,被有心人蘸了一滴浓墨,水渍渐渐的扩大,晕染成一团黑漆漆的见不到底的水面。
谢落是建康有名的才女,公子拙的名声更是响亮的厉害,这王氏嫡女何人,同他们两个又有些什么干系,自然,人们便有了这般的疑问。
刨根究底,便想到前一段时日,那大街上挡在马车边上手握马鞭的小女郎,对着司马颂贵妾雪姬不屑一顾,真是生的好气度,众人皆是恍然大悟,原来,这王氏女郎便是一直随着公子拙学习琴艺的世家女郎,同那十四殿下还算的上是同窗,身份当真是尊贵之极的。
不过,此事,王眉也是颇有好处的。
至少,此时的她比往岁里来的更有名气,那城里的人极是想见她一见,因王眉已经同那公子拙谢落两人齐名,羡煞了一群绣花枕头的士族女郎。
迦南别院,王眉颈子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
司马信抬起转过身来,今日这王氏嫡女怎么如此安稳,那身后的王眉正一手拄着头,目光落在前方,眼眸了掩了层水雾。
阳光正巧打在王眉的手心里,白嫩的一根根手指,真是好看的紧,那绯色手心里暖融融的一团,王眉她眯起眼瞳,疏懒的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小小的年纪却总是一脸愁云惨淡的脸,也不会对着他笑一笑。
王眉似是觉着有人在看她,抬起下颚,对着前座的司马歌浅笑,这笑便像是夜晚里的一抹皎洁的月光,一丝丝觉着娇柔,像是被一根鹦鹉尾巴上的羽毛拨动,轻轻的,一直痒到司马歌的心里。
这个小女郎,真是好厉害!
便像这样什么都不做,便让人难移开目光,怪不得司马信对王眉极是看重,司马歌打了个寒颤,他这是在想什么呢?
王眉目光落的方向,是那坐在前方的公子拙。
司马歌正想抬起手来,吓她王眉一吓,刚将左手抬起些,哪里知道,她却是便在此时站了起来。
“公子,今日阿眉想请假。”
自从谢落来过以后,公子拙还不曾同她说过话,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可她总觉着公子有些疏远了她,而且,是哪一种很明显的疏远,要不然,他不会好几晚也不到她的院子里来,王眉鼓起腮帮子,颇有不满。
若是,公子拙不喜欢她了,大可直白说了才好。
王眉撅起小嘴,她最讨厌便是什么都不说,她只是个小女郎,又不是那人肚子里的小虫子,更何况,就算是她做错了事情,公子拙直白的说出来,她一定是会改的,也不知那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却又是冷漠的对着她。
书室里一片沉默,公子拙未曾搭理她,他今日着一身青衣,正巧是同那日谢落来时,穿的一个颜色,手执着湖笔,在宣纸上倒是奋笔疾书起来,气度着实是无比的潇洒。
也不等公子拙的回复,王眉便收拾了机上笔墨纸砚,一一的放进锦袋里。
司马歌正瞄着纸上的画,突然,身侧探出一个脑袋,是那方才说要走的王眉。
“殿下,你要陪着阿眉一起去吗?”
王眉要请假,关他司马歌什么事情。
王眉的眼睛极亮,一直盯着司马歌瞅,水汪汪的可怜兮兮的像只小猫,声音绵绵软软,她开口催促道:“你到底走不走!”
反正司马歌也不想留下来,对着公子拙一脸寒霜的脸色,莫不是,王眉同公子拙拌了嘴,司马歌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他一堂堂的皇子,夹在这两人中间做个受气包,算个什么事?
司马歌伴着王眉随处走走,两人在一处湖边停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见着王眉跪在湖边整理这发,心想道,这女郎真是麻烦。
王眉望着湖边的自己,用手指梳开了打结的发,葱白的指尖在湖面滑过,沾湿了手指敷在脸上,眉间染了几分污秽,小巧的鼻尖发了些许喊,最后落到胭脂色的唇瓣上停顿片刻,侧过头去不满的问道:“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司马歌红了脖子,脸耳垂子也跟着发烧起来,他没好气的说道:“切!本殿下可不是看你。”
王眉垂下眼睑,青丝便落到了巴掌大的脸上,嫣然一笑:“你看了,也不打紧。”
司马歌哼了一声,谁要看她了!长得也不过是娇俏可爱而已,他才不要看她。
两人只在湖边呆了一会儿。
回去的路上,司马歌被石子扭到了脚,也不知怎么的不能走了。
司马歌板着脸色,对着王眉吼道:“都是你!好端端的出来做什么!”
这小殿下的脾气,可真是阴晴不定。
王眉将眉梢轻轻一扬,说的无比的轻松:“上来吧!我背你。”
话说,王眉比这司马歌还长上几岁,郎君本就长得缓慢,王眉虽说生的娇小,可两人差了半个个头。
司马歌只觉着一阵脸上发烫,这个王氏阿眉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他一堂堂的殿下如何让女郎背着走路,司马歌板起脸来,面色铁青,高声吼道:“谁要你背了。”
这小殿下的性子,怎地,如此的变扭。
“你不要我背,也行啊!那到了明日,你指不定还回不去。”
王眉说的话不错,若是,晚了回宫的时辰,母后许是要念叨他,司马歌最烦的便是这个了!他不愿见到那个虚伪的女人。
王眉说着要走,已是离得司马歌有七八步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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