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年四百四十年的冬天,似是格外的寒冷,那高高的天昏昏暗暗了两日,始终不见放晴。
建康城里依旧是繁华的模样,嬉笑打闹的女郎和郎君,脂粉香从红满园里飘散出来。
“郎君,这些宣纸还要留着。”
“我来瞅瞅。”
宣纸上都是一些练笔的红梅,东一簇西一簇,并不是一副完整的画卷。
袁沼如今可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沾了入了宫的郎君的福气,这几日的日子过得也是极其的滋润。
他认得出这是出自沈墨的画作,此时那宣纸上一角被奴仆的手沾湿了几处,皱巴巴的倦到一起。
袁沼不悦的说道:“不是让你仔细着些,阿莫的房里的东西都不准动。”
“是,是,自然是不敢乱动的。”
打扫的奴仆低下头去,入了宫便是一飞冲天的凤凰,哪里还会回到这里。
炊饼的香气从厨房的方向飘来。
袁沼推开了门,寻着香气而去,那被留在原处打扫的奴仆抬起头来望向昏暗的天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今年要死上对少人。”
要真的说起死人,战乱的那会儿才属顶厉害,染了病的流民不安分便到处乱窜,便是这寸寸金贵的建康城,一天也能死上好几百人,哀嚎哭泣蔓延整个大魏皇朝。
可便换做如今。
对于普通百姓人家而言,冬天是不大好过的,他们没有足够抵御寒冷的棉衣,没有足够能够裹腹的黍米,难民随着漓江一路而来,聚集到建康城门外,这些许多人都不是不知道。
便比如,此时,在迦南别院里为公子拙愈发严重的病,而担忧的王眉一行人。
公子拙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一整日,不论外人怎么呼唤他都没有醒过来。
巫摇了摇头,说道:“女郎,公子的病不大好了。”
冉勇怒的挥起拳头就要往那巫者身上砸去,却是被王眉伸手止住。
“你便直接说公子还能活多久。”
还能活多久,活几个日头,是否能挨得过今年的冬天。
巫者惭愧的低下了脸:“最多,怕只有。”
王眉的只觉得耳畔边听不到了任何声响。
她的胸口有些闷热,喉咙也痒得厉害,干咳了两声。
“女郎。”
冉勇和崔应玥均是在呼唤她。
王眉郎捂着帕子干咳的越来越厉害,将白帕子放到手心一看,只听到崔应玥大呼:“女郎,你。”
世人均说,少年咳血,已不是很好的征兆。
何况,王眉不过十二岁,往岁也不是身子不大好的女郎,如何能咳出血丝来?
崔应玥如此呆板的郎君,性子温吞如水的很,却也在这时慌了神色。
“你这巫者还傻愣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快上前来为女郎看看。”
琉璃忙拉住巫者替王眉把脉,嘴里念念碎:“怎么好端端的就咳血了呢?”
巫者与医者不同,与人看病的时候,他是不用亲自上前把脉的,只需要伸了手抚在女郎的额头上,闭了目,少顷也就明朗开来。
“女郎,这是虚火攻心。”
琉璃拿了软枕将王眉的左手搁在上头,王眉缓缓的睁开了眼:“这事不要同外面说。”
也不是什么好的消息,若是被一些人听去,指不定会传成哪样。
这巫者是王氏士族里的人,自然之道王眉在士族里的分量重,点头称是回道:“是,女郎放心养身子,莫要再思虑太多。”
可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迦南别院又是个风头正颈的所在,不过一日,便来了好些不速之客。
“让公子出来见见,我们便马上就走。”
“是啊!公子,你可是好好的?只要一眼足以。”
许是,此次出来面对他们的是王眉身边的一个小女郎,比起那个粗俗的大汉来,他们这一群人也不怕了,声音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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