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一,诸事不宜。
天微亮,萨嬷推门入了内室,见床榻上那一袭深衣的王眉静静的倚着靠枕,有些出神的望向窗外。
“女郎,这又是一夜未睡?这可怎么好,腹里的孩子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
她见王眉一动不动,轻叹一口气。
上前,侍候王眉起身,搀着她坐到镜前。
一张青白的脸,消瘦。
王眉抚着小腹,轻声说道:“昨夜入梦后,总觉着床边有人,睡得不大安稳。”
“女郎这般定是认生,老奴去寻些定神的药草汤,喝了也就能安睡了。”
听起来似乎是如此。
可是,王眉有意的看了看床边,她总觉着有谁在那里,一直一直的注视着她。
“我好似入了魔,时不时的老是觉着他并没有走,就在身边似地。”
汝南王府,传世子得病,新妇入府,一月都不曾过见面。
“这是世子妃身边的萨嬷,世子妃的一切吃食都是由她张罗的,以后可要千万别得罪了。”
“这新入府的世子妃可真是挑剔的很,上回从外头进了几只上好的人参,管事倒是觉着新鲜,同桂圆莲子一并炖了,就往世子妃的院子里送,可哪里知道尽是都被硬生生的给退了回来。”
她们自是不知道,王眉如今生怀有孕,又是阴血偏虚的体质,人参食了便会气盛阴耗,那桂圆又是辛温助阳之物,孕妇食用后宜动血动胎。
这般大忌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吃的。
“那是自然,世家嫡女自小哪个不是精贵的养着,还听说我们这位世子妃早前是师承丞相,在外头那群儒生眼里,名声可是贵重着呢!”
“丞相?崔丞相可是出身贫寒。”
自公子拙殁之后,这丞相一职便到了清河崔氏的身上。
侍女又小声的询问:“可是先前那位没了的丞相?”
自然是了,难怪,世子妃出嫁前引得齐王前来。
怕是,这其中的关系复杂得很啊!
“这前头来的是哪位?排场好大。”
“听前头的人说是崔丞相府里的马车,丞相夫人是出自谢氏的嫡女,自小同世子妃交好。”
建康谢氏嫡女下嫁清河崔氏,在如此看重门第的朝代,像这般的奇闻异事是很少见的。
谢落嫁给崔应玥后,便鲜少出门。
这次上门来,也是特意为了见王眉,给她带了外头的消息。
“太子妃罗氏生下皇孙,赐名司马矞。”
“司马矞?这名字倒是很好,古人有云,云则五色而为庆,三色而成,是为祥瑞。”
如今情势这般不好。
总不能就盼着这新出世的小皇孙为太子党带去好兆头,这难道不是很好笑的事吗?
“阿眉,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式,外头人人都在传言,宛城赵王将要兵临城下,如今太子大势已去,汝南王府不知又如何抉择?”
依着王眉的记忆,汝南王必定也是要谋反的。
王座只有一个,好些人怕又是要争得头破血流。
“这些事都交给他们郎君去烦恼吧,争来争去都是他们司马家的天下,害的我们这些妇人又操什么心呢!”
“阿眉,你怎么清瘦成这个样子。”
谢落思索,怕是为了公子拙的事,她停了话,不再多言。
“吃的少了,自然是瘦了好些。”
王眉浅浅的笑了笑,她的笑容不大真切,倒是有几分苦涩的滋味。
“阿姐,你好吗?”
谢落倒是难得有些腼腆起来,面色潮红,点了点头。
自然,是不会差的。
“阿姐,你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谢落面容上印着一道丑陋伤疤,却丝毫遮不住她通身的贵气,如今,却多了几分淡然,从容不迫,这便是出自大世家的风华气度。
“这样已是很好的了。”
谁说不是呢?
先前,谢氏还不是嫌弃那崔应玥的出身,这如今一朝荣光,已是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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