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之从来不奢望她爱自己。他的心大约早在幼时的地下腐烂了,他的身体里流的是疯子的血。他可以像父亲一样,把她关起来,让她日日只能见自己一个人。或者像祖父一样,喂她喝下百草谷的秘药,让她无论做什么都只能仰仗自己。
只是这么想想,谢衡之都兴奋得发抖。他曾经无法理解他们的疯狂和偏执,但是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懂他们。
他看见她疑惑茫然的眼神,借着大笑坐到榻上低下头,隐藏了自己阴暗的眼神。
“因为你有用。有很大的用处啊。”
我身体里叫嚣的凶兽,只有你能安抚。
我血液中暴虐的欲望,只有你能疏解。
只有你啊,我的阮阮。
但是谢衡之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懦弱。
他怕她。怕她会厌恶自己,怕她不想跟自己在一起,怕她露出哪怕一丝不高兴的神情。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本性。
然而他的本质就是这样的令人厌憎啊。在沈知是的脏嘴吐出会让他不高兴的话之前,他出手杀了他。
她挣开了自己的手,跑到树下干呕。
被讨厌了吧。上次就是因为杀了人吓到她了呢。
但是现在不会再让她跑掉了。
谢衡之不明白,为什么从前只是在暗中看她一眼都幸福无比,但是如今她就在他怀里,他的心里却像被人挖走了一块血肉,很疼,而且空荡荡的。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鼻血欢快地流了出来。
下午她拿来给他擦汗的手帕被他偷偷藏起来了,所以她没有找到手帕。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知道该怎么止血,但他一动不动,等着她来教他。她抱着自己去找药圣颜睦益。
然后她再一次晕倒了。
谢衡之给她诊了脉,知道她这个月定是贪嘴了。他气她不注意身体,又气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方才更是劳累了她。
他因为那个吻心神不定,但是她一醒来就告诉他,那是意外。
谢衡之气闷得无以复加,第一次对她冷了脸,出了门又后悔不迭。他灌了汤婆子,却不敢送进去,只能叫住路过的白芊芊。
或许她会因为刚才的小睡走了困。他为自己找好借口,装了安神香去找她。
谢衡之擅长看穿人心,却从来无法看懂她的想法。
那是当然的啊,因为在她面前的时候,他的脑子完全无法运作。
那个吻是一时糊涂,现在让他一起睡也是吧。
他深知自己的丑恶。怎么会觉得她喜欢自己呢,真是可笑啊。
没关系的,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谢衡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无法克制地嫉妒白芊芊。明明只见了两面,就对她那样笑,还相谈甚欢称呼亲热。
他不想她又去找白芊芊,胡乱找了个理由留下了她。
正巧她抄的第一曲是《神人畅》——尧弹琴,神降其室,故有此弄。
谢衡之想把这首曲子弹给她听。他不敢说出口的感情,都融入了琴音里。
他的神女就在他身边,安静认真地听他抚琴。
他多希望她会永远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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