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砰”的一声,那精致华美的粉盒摔得粉碎,里面细白的香粉散了一地,屋中顿时腾起了阵阵浓香。
站在一旁的沐初霜连忙上前拉住沐初云的手,语气甚是心疼:“哎呦呦,我的好妹妹,你仔细碎瓷四溅伤着你。”说罢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沐初云,极为关心的模样。
沐初云没好气的抽回手,站起身直视着沐初霜,厉声道:“你不是最擅养颜护肤的么,你那商户舅舅不是经营着好大的药材行,最是精通医理的么?!怎的还找不到治好我这红肿的法子!”说罢,越想越气,回身将镶着玳瑁彩贝妆台上的妆盒首饰皆尽扫落在地,只听得乒乒乓乓又是一阵落地瓷碎之声。
一旁伺候的丫鬟们见此场景皆屏气敛声,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正在气头上的沐初云作了筏子,白担一顿打骂。
沐初霜仍是面色如常,眉眼间一片宽和温柔:“我这倒是有个方子,乃是江西那边蛮夷常用的法子,黄蜂尾上针最毒,被它蛰一下比这蜜蜂要厉害百倍,用了这方子都能很快见好。”
沐初云听了横了一眼沐初霜,不悦道:“那蛮夷使的方子也好用到我的身上么?”
其实沐初云这蛰伤不见好转,全因她自己被蛰了以后娇气怕疼,不让大夫触碰,那毒针拔的不及时,导致发炎得厉害才红肿一片,加上她乱用名贵之药,又不对症,红斑之外又被折腾出了一圈水泡。
被蜜蜂蛰了,许多民间土方就可以治好,偏沐初云觉得这民间方子不配用在她的身上,一来二去,这蛰伤不见好转反而有愈加严重之势。
沐初霜拢了拢手上的碧玉镯子,只笑笑也未多话,她深知沐初云的脾性,说好说坏都是不招待见,她又何必去触那霉头。
沐初云发了一通脾气,越觉得头上的伤口微微刺痛起来,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双瞪圆的美目看向屋内众人。一屋子的丫鬟具领教过沐初云的刁钻心思,被她那森森目光扫过,心知必无好事,都将头压得低低的生怕露了脸被她点到。
“欢颜。”沐初云缓了缓气息,声音又回复了往日的高傲娇矜。
欢颜听沐初云叫到自己,背后一凛,又不敢不应,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小姐。”声音细如蚊音,微不可闻。
沐初云却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欢颜笑道:“可愿意为我试药么?”沐初云有心试试沐初霜的方子,又怕像前几次那样用了药非但没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她的一张脸可再禁不起折腾了。
欢颜一时没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一脸茫然的望向看着自己笑意吟吟的沐初云。
沐初云懒得和她多说,回首看向自己的乳母苑嬷嬷,道:“嬷嬷,去寻几只黄蜂来,让欢颜帮我试药。”说罢又看向沐初霜:“姐姐说这方子连黄蜂的蛰伤都能治好?”
沐初霜看了一眼早已吓得面色苍白的欢颜,扬唇一笑:“自然。”
话音刚落,一旁的欢颜早已双膝一软跪倒在沐初云脚边,怕激怒她也不敢大哭,只死死攥了沐初云绣满了缠枝宝瓶纹的裙角,急急道:“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还要伺候小姐,若是满脸伤,没得污了您的眼。”
黄蜂俗称马蜂,毒性很大,被其蛰伤疼痛非常,严重时可造成皮肤坏死,更严重的还会导致被蛰之人死亡,与那蜜蜂蜇人根本是天壤之别。
欢颜见沐初云对自己的哀求无动于衷,丝毫不念平日的主仆之义,咬牙道:“大小姐!大小姐既有方子那便让她为您试药!她医得好自己自然医得好您!”
欢颜的话无疑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沐初霜的脸上!
她纵使再不济也是侯府正经的小姐,竟被一个下贱的奴才拿来做挡箭牌!饶是沐初霜修炼的再好,此时眼中也闪过一丝阴鸷,她垂下眼帘看着一地斑斓的碎瓷,其中一个描着花鸟怡情图案的白釉瓷瓶碎的最是惨烈。
花鸟怡情,多么喜气祥和,与这侯府最尊贵的嫡女最是相称了,这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该是沐初云的,而自己,不过是个姨娘生的,连沐初云鞋底上的泥都不如。
“放肆!喜眉,给我重重的掌嘴!”沐初云就是再跋扈也不敢担一个残害长姐的名声,她此时深恶欢颜的不识抬举,百般推脱不算,还说出如此蠢话。
刚刚压下的火气此时又有重燃之势,沐初云半点不念欢颜往日的忠心侍奉,仰起脸示意一旁的喜眉赶快执行。
喜眉走到欢颜面前,见她一双眼睛狠狠瞪着自己,犹豫的扬起手,终是迫于身后沐初云的逼视,左右开弓重重打了下去。只听清脆的两声,欢颜白腻的双颊登时红肿了起来,似是被这两巴掌打醒一般,她也不再反抗,只怨毒的看了喜眉一眼,缓缓俯下身子,道:“奴婢愿意为小姐试药,只是奴婢皮肤粗糙,怕试不出功效。喜眉皮肤细嫩,不如让她一起为您试药。”
欢颜是沐初云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今日当众被喜眉打了两巴掌,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不敢怨沐初云,却恨毒了喜眉,此时新仇旧怨,她怎么也要拉上一个才划算!
沐初云听了欢颜的话,斜睇了一眼,从前倒没发现,喜眉这丫头倒是长了一身嫩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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