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着不足之处的才是‘人类’吧……”
真是异常迷恋人类呢……
我无言地往自己的杯中添酒。
“啊，啊啊，话说你们有听说吗？土佐的鬼好像也出现在京都了。”
“南云家吗？”
对于抛出话题的不知火带来的情报，一直保持沉默的天雾，感到意外般提高了声音。
“不错，战国时代站在长宗我部家一边，协助过大阪战争的那帮家伙。”
“据说土地易主之后扔被长宗我部的遗臣们藏匿着。原本都已认为他们是隐居起来了。”
“似乎是换了首领。而那家伙好像选择了参与人类政治这条路。”
听着不知火和天雾的对话，我感到自己体内又升腾起一股焦躁。
“主动和人类联手么……”
呷了一口刚斟满的酒，喘不过气似的吐出内心的想法。
“对人类施以援手或拒绝，都是同样愚蠢的行为啊。”
产生这种情绪一定是因为我想起了曾经统治东方的鬼之一族——雪村家。
他们拒绝帮助人类，结果招致毁灭。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贯彻了一族的骄傲。
“这种贯彻鬼之本分的生存方式，我也并非没有共鸣。只是，风间家不能效仿雪村……”
风间家不得不报恩，而我作为一族的统帅，不能将肩负重任的族人置于险境。
“我如果不是首领的话，或许会选择和他们相似的道路。”
记得雪村家有后代，如果还活着的话，说不定意外地会成为与我合得来的首领吧。
“这么说来，可惜了呢。”
“……怎么了？”
天雾向不断自言自语的我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不，只是单纯的想象。或许我已经错失新娘了。”
对于我的回答天雾的脸色越发不快。不知火则是碰上趣事似的笑了起来。
“在援助人类期间，我们鬼也要同时进行逃匿的准备。”
向天雾作出指示后，我依然喝着酒，苦于灭亡的雪村家的意志。
…………
………………
自那天起又过了五年吧……
远眺着在鸟羽伏见战役中被战火吞噬的京都，我回想起了过去。
“你在听吗，风间？”
雪村家的女孩瞪着我，嘟着嘴，似乎是对我的出神表示不满。
我偶然帮这被杂兵袭击的女孩捡回一条命，不过与她同行的那新选组叫冲田总司的男子已命死他乡，经过一段时间，她也才从浑浑噩噩中回复精神。
“闭上嘴老老实实待着就好，看你的样子，一旦被新选组痛骂一定会忍不住说出不该说的话。”
“新选组的人不是为了金钱权力去战斗的说！”
仿佛在说就这一点是不能让步的，皱着眉揪着嘴怒视着我，回想起来她似乎从没有怕过我。
“还真招人怜爱啊。”
“？”
低喃着坦率的感想，我不管满头雾水的她，想着一些细节。
千鹤怎么认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想我们合得来吧。同为新选组这一事物吸引就是最好的证明。
“果然雪村家的血统不坏呢。”
“风间你从刚才起就在说什么啊？”
“当然，如果你想说人类全体都是‘好人’的话，就恕我撤回先前说的血统好的话……”
至少要有能看清现实，不盲目相信人类的智慧，才让人满意。
对于语焉不详的我，她有些不满的对我扔了一个白眼，头扭到一边不去看我，嘴里还带着些轻哼声。
“呵，本以为年龄尚小，原来其实不差啊，就这样也很撩人。”
“你给我认真听一下我说的话好不好？！”
新选组是真正的‘武士’。
从刚才开始，她就多次申明这件事。的确，如果‘武士’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恐怕指的就是他们了吧。
但倘若就这样坦率地承认，不管是作为鬼还是在其他意义上都让人不甘心，因此我并不做声，只是继续打岔。
要说不让我感到无聊的，就只有新选组了。那是一群有趣的家伙，甚至让我觉得把他们归入‘人类’都未免可惜。
“你要是小看他们，我就对你不客气哦！”
“…………”
恕我撤回前言。
除了新选组之外，这个叫雪村千鹤的女鬼，也是少数让我不会感到无趣的存在。
“别老是瞪人，让人厌烦，再瞎嚷嚷就把你扔下了。”
为什么会因为他人的骄傲被否定而感到不快呢。
在我面前说什么‘对你不客气’，还真是有胆量。
不知此情有多深，我有点心绪不宁，稍显粗暴地抹去她眼角委屈不快的泪。
“想和新选组会合的话，就闭上嘴跟在我后面。”
她倔强的瞪了我一眼，默默地点着头。
那群有趣的人类的终场以及这个小姑娘的选择，这两样让我产生了兴趣。萨摩的人情也还清了，暂且和她一起行动好了。
心中有一种类似确信的预感，这旅途永远持续下去也不坏。因为和无聊、厌倦无缘的东西，就这样近在身旁。
…………
………………
我对人类那无聊的战争并无兴趣，没想到居然会在那里遇到贵重的女鬼。
那时我将你当做同胞想要迎你过门，不想你却处处庇护那新选组，并不接受我的好意。因为在不知道自己是鬼的情况下被抚养长大，这也是没办法的……
你扮成男装掩人耳目，过着凄凉的生活。明明来我身边可以过得更好的……你的想法，我真是完全不能理解。
不过，那更让我对你产生了兴趣。每次相遇必然会与新选组兵刃相向，然而你无时无刻不展现出坚定勇敢的一面。
我不知道这是否出于你对于那些家伙的信赖，鉴于你并不认可鬼之力量，我当时对你也没什么好感……我讨厌人类这一点，往后也不会改变。
但若是那贯彻自身信念的新选组，或许也够资格让我铭记了。你应该不会忘记吧？也会时常闪回与他们相伴时的回忆吧。
……不过，千鹤。
你的倔强、多变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么？
虽然我欣赏你在战场上临危不乱的坚强意志，然而对我采取变化莫测的态度这一点就不怎么讨喜了。
嘛，人变得坦率也是需要时间的。
我就暂且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吧。
迎你入门之后，西之鬼不会再与人类有任何瓜葛。我们会一直宁静祥和地生活下去，与腥风血雨的战乱无缘。
不过，有你在我身边，我也不至于无聊。
你是只属于我的。
就在我的臂弯中，让我赏尽你的喜怒哀乐吧。
我准你呆在离本少最近的地方。这个特权，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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