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去那里~~因为,根本不是我自己去的。”
来看他的仍只有七王爷,听他细诉的也只有七王爷。玉笙忍不住问:“那小孩是谁?为什么被关在在禁宫里?那里为什么是禁宫?——好可怜了的!”
七王爷沉吟片刻,道,“告诉你也无妨。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孩子名叫祁熙,说起来,还是个小王爷。”
“小王爷?”玉笙奇道,“他是~~”
“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先帝死时他才三岁,现在也不过七岁。他的母亲~~曾是先帝的宠妃,在后宫也曾经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多少人羡慕多少人忌恨。但也只是三年而已。先帝一死,她也~~”
玉笙怔怔地:“于是她的孩子,就被关进禁宫了?她的孩子才三岁,又有什么错了?又何必这样对他?”
“若不是因为小,他怕是活不到现在。他的母亲生前专宠三年,死后终究却是再也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太后当年贵为皇后,却还比不上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他顿了一顿,道,“这些事情,你不明白也好。”
玉笙听了,半晌不说话,只觉得阴冷。这皇宫更加陌生——原本,就不是自己的地方。于是又想起明祯的温暖,更加绝望:“我会死在这里吗,再也见不到他吗?——七王爷,你帮帮我!我想见他,哪怕只是见他一面!”
七王爷叹道:“他是罪臣,被软禁着,任何人也不能随便见的,何况是你?你要见他,除非皇上允许。”
“皇上会听您的,七王爷!”
七王爷望着他,怜惜地道:“皇上不会答应——傻孩子,皇上喜欢你呢。”
水气蒸腾,将人的视线都模糊了,只剩殷红的花瓣漂浮,氤氲着隐约的香~~
香汤沐浴,是每夜被送进皇上寝宫的人必做的准备。虽然没说是侍寝,可这准备是不能不做的,谁猜得透咱们皇上的心思呢。不同的是沐浴过后,仍旧将他穿戴整齐了,才送到皇上跟前去。
玉笙任由人摆弄着,人偶一般。神思恍惚,水面漂浮着七王爷那句话。
皇上喜欢你呢。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也许我可以~~
虽然这有些可笑而不可思议。
可是宁愿相信。因为绝望,因为一线生机。
只要能够再见他一面,我什么都可以。如果此生都无缘再见,这样漫无目的地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真的什么都可以~~
于是便有了今夜。
对自己说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在踏进宫门的一刻,还是忍不住开始发抖。不可遏止地想起在营中的那夜,初经人事的那晚。烈酒的气息和血的腥味。命运一般地不可违逆,越抗争伤痛越深。天,但愿他没有喝酒,但愿他没有醉。虽然其实也是一样。
正自紧张,已经到了内殿。门在身后关上,声音让玉笙心中猛地一跳,抬头看时,却见——殿内明烛高照,祁烈坐在案前埋头看着什么,认真得很。
进宫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玉笙心中稍稍安定。随即却更加不安了。来时一意决绝,竟没想过要如何开口。站在一边,远远见祁烈一面看一面提笔写些什么,一直忙自己的,也不来理他。没有其他人,好一会儿殿内便这么悄没声息地安静着,唯有他心神不宁。刚沐浴过的肌肤润泽生香,湿发半干,从肩头披散下来,站着站着便有些清清凉凉的冷。
祁烈忽一抬头,像是才发现他似的,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一句话没说完,又已经埋头忙他的去了。
玉笙怔了一怔,只得走上前几步。离得近了,见祁烈微蹙着眉神色专注,盯着手中明黄的折子时而思索时而提笔疾书,烛火映照下他专注的思索的样子使得玉笙强烈地被提醒——他此刻真像是一个皇帝。虽然他一直就是。于是更觉开不了口。刚站了一会,祁烈抬头看他一眼,有点不耐烦道:“你站这干什么?自己找点事做——墨干了,给朕研上。茶凉了,换热的来。还有,你换个地方站站行不行?你挡着朕的光了!”
玉笙有些不知所措,几乎是本能地退到一边,见祁烈一双眼还盯着自己,只得走上前来照他说的做了,将茶沏上,拿了砚台低头磨墨。这些事也不知做过多少回的,这时却像生生地被刺着一般,左右都不是。
怎会如此?如果,他像当日在营中那样~~走过来~~抱住他~~在耳边低笑~~你就当朕醉了~~那我就什么都能说出口了!可是现在~~怎会如此?
终于听见祁烈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有事求见?”
倏然清醒。“是!”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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