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他没有作声。
她憋不住,顾不了他,去了趟卫生间。
等到回来,他先开了口,“我睡不着。”
他又说,“如果你是温佩,你会恨我吗?”
许湘眉摇摇头,“不恨,这不怪你。”
他极短促笑了一声,嗤道,“不恨?不怪?都是我害了她。”
她心里难过,吸了吸鼻子,坚定的摇头,“不是的,不是你害了她,这是小佩的命,上天早已注定,没有办法的。”
“不是上天注定,造化弄人,更恰当些。”他满嘴苦涩。
“什么?”她没有听明白。
谢柏宁眼中流露出哀伤,他问,“一个女人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她会后悔吗?”
她歪着头,不理解,“什么意思?”
他说,“没什么。”
许湘眉默了两秒,开口,“不管基于哪种原因,女人嫁给自己不爱的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后悔也无济于事,所有结果都是她应该承担下来的。说得不好听一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她顿了一下,补充,“如果是我,我决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谢柏宁看了她一眼,她目光灼灼,一脸坚定之色。
她说的话,他没有听进去。但她这副神情,却令他心下忽然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捆绑着的藤蔓微微一松,得以喘了口气。
许湘眉站直了,一脸担忧,“很晚了,去睡觉吧。”
他不自觉点了下头。
她笑着,“明天带你去烧窑,忙起来,就不容易胡思乱想了。”
谢柏宁反问,“烧窑?”
许湘眉眨眨眼,推着他进睡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停在门口,转身,她差点撞进他怀里。
心里一紧,后退一步,面上故作镇定,“还有事?”
谢柏宁说,“下楼喝两杯吧。”
许湘眉说,“明天再喝。”
他已经越过她走向楼梯,她咬咬牙,跟了上去。
但如果许湘眉早知道喝的是后劲十足的老白干,一定不会答应。
她已经记不清喝了多少杯,反正第二天醒来,已经日头西沉,又到了晚上。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一边想着,喝酒误事,果然说得没错。
隔壁谢柏宁还没有醒,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坐在床沿子上。
这人一定是做了噩梦,眉心拧成川字,打了深深的结,怎么也抚不平。
许湘眉定定的看了许久,对自己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
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她下楼,提着篮子出门。
等到谢柏宁睡醒,天已经黑尽了。除了他的房间,整栋木楼一片漆黑,暗沉沉的。
他敲了敲许湘眉的门,毫无反应,推门进去,人不在。
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有人影。
谢柏宁打她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不由担心,站在院子中央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没由来的,他脑子很乱,加上宿醉留下的后遗症,疼得愈发厉害。
掩了门,他打着手电筒走出院子,光线四处扫荡,嘴里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应答,竖起耳朵听了听,没了动静。
谢柏宁向前走了几步,喊道,“湘眉。”
“柏宁。”
这回清楚了,不是错觉,是许湘眉真真切切的声音。
远处的坡头亮起灯光,朝着他移动。
谢柏宁松了一大口气,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也向着她走去。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汇合。
许湘眉喘着气,“醒了多久了?”
谢柏宁顺手接过她小臂上挎着的篮子,“手机怎么打不通?”
“刚才经过一片山林,大约是没信号吧,四周的树影怪吓人的,幸好听见你的声音了。”
“你去哪儿了?”
“这附近的村民,蒋阿姨家,她家里养着蜜蜂,我去买了两罐蜂蜜。哦,她还送了一碗刚出锅的烙饼,我们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许湘眉解释,喜滋滋的。
谢柏宁说,“以后出门告诉我一声,晚上就别出去了。”
“没事儿……”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后知后觉的,“你担心我?”
他走在前头,没有回答,神情隐在黑暗里。
许湘眉却很高兴,她一步一步稳稳的跟着他,“知道了,以后去哪里都提前向你打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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