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公主今日身上穿着暗红的曳地长裙,未着外袍,相比昨日生辰宴上的装扮,显得更慵懒随意。她走到跪着的那排仆役跟前,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慢慢踱步而过,又从最后一个面前走到第一个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跪着的人万分紧张,不知道公主今日叫他们来是什么原因,有的还没从昨天的刺杀中缓过神来,两臂仍在止不住地斗。终于,鞋尖停在了一人的眼前。
“抬起头来。”
跪着那人连忙抬起头,想从公主的脸上瞧出一些端倪。然而公主冷着脸,只轻轻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带着霜,顺着他的脊背直往头上钻。他心中更恐惧,连忙垂下眼。
“你可见过这东西?”说着一个奴婢从汝阳公主身后捧着一块玉玦,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只瞥了一眼,又慌忙摇头。
汝阳公主只盯着他,似是不相信他说的话。那人额角冷汗直往下流,又低下头想了想,战战兢兢地说道:
“回……回……公主,仆……仆确实没见过……”
汝阳公主“噗嗤”一声乐了,那仆役更加紧张,两手攥紧衣袖,忽的他想起什么,抬头大声喊道:
“仆见过这玉!是……是王上的玉!”
汝阳公主早已冷下脸,见那人说见过这玉,便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见过?”
那仆役不敢点头,口中连忙应是。汝阳公主见他脸上不住地往下淌汗,鞋尖都被沾湿,不禁皱起眉头,一脚踩在他头上,将那人的脸踩在地上,狠声说道:
“说谎!”
那人见公主突然变脸,已是吓得不轻,待到公主手一挥,两个护卫上前将他拖走的时候,那人更是吓得险些失禁。
“公主……公主!仆不敢说谎!”
公主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的大叫大嚷。直到那人被拖出殿外,外头传来“嗷”的一声,便再无声响。
汝阳公主对着底下已经被吓傻的一群人,厉声说道:
“若是不说实话,你们便一起下地作伴去罢!”
底下几人忙不迭的应是,谁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只求公主放过他们。汝阳公主走到第三人面前,那人低着头,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你可见过这玉玦?”
那人抬头,只见汝阳公主墨色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仿佛已经把他从上到下的穿透,狠狠钉在地上。他咽了一口唾沫,狠狠心,伏在公主的脚前,定声说道:
“回公主,此乃仆掉落在此处的玉玦!”
汝阳公主瞳孔一缩,随即双眼往两边示意一番,两侧护卫奴婢忙将剩下六个人带出去,殿内只留下汝阳公主、她贴身的奴婢和地上跪着的那人。
汝阳公主快步走到上首坐下,命底下那仆役上前,将来龙去脉一一老实交代。
那仆役正是司马熹派来邯郸、潜在褚嬴身边的探子。他本在布坊里顶着个仆役的假身份,也学了些许手艺,但他没想到曹先生竟然要将他们一干人等献给公主,他本想装病,结果被褚嬴看出了蹊跷,为了不引起疑心,他无奈只得随曹先生一起进宫。
如今看公主这残暴的架势,自然是隐瞒不过去了,何必为了此事丢了性命呢?那探子于是便将这玉玦的来历一一说明,其中隐去了司马熹派遣之事,只说他那人在祭礼上看到此玉玦非同寻常,一时起了贪心,就将其挖了出来;再一细看,这玉玦应是赵王巡游时戴的那一块,于是不敢私藏,想借此机会献到宫中。
汝阳公主见他眼神闪烁的样子便知道他说的不全是实话。什么献到宫中,根本就是扯谎。好在她想听的内容都听到了。
她勾起嘴角轻蔑一笑,说道:
“很好,吓一吓你们就说实话了。”
那探子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见公主身后的奴婢将他带了出去。一出门便看到先前那个被“杀”了的仆役好端端躺在地上,一手掩着胸口道:
“我真以为公主是要杀我!可吓死我了!”
瞬间他便明白了,原来公主是用这最胆小的一人来诈他们。他心中暗自后悔刚才冒失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暗叹一口气,随另外几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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