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脑神经可以被拉伸,我的脑神经现在一定像是一条出窍的白蛇,嘶嘶的吐着信子钻到了底下的那个花园去了,我神情恍惚地跟了上去,一步一步如坠梦中。
走到中间的时候,左手一片松林触手可及,树林深处传来瀑布水声和鸟叫虫鸣,白雾从树林深处向外飘逸,仙气缭绕。
我像个被勾魂摄魄的无知少女,跟着前面的小帅哥神不知鬼不觉的经过了这个美丽的大花园。
然而,一道镶嵌在树身上的大门唤回我的理智,我沿着大门抬头往上,再往上,等到脑袋和身体几乎成了直角,我才看到一株枝繁叶茂的银杏,大吃一惊:天哪,这是国宝。他们把大门直接装在国宝的树身上,凿空了树干,做了一个华丽奢侈的门厅!
穿过银杏树,我终于从仙界落回凡尘,到了一间清雅的办公室,两个明眸皓齿的制服女子站在门口对我们嫣然一笑。
我还没想好称呼她们姐姐还是妹妹,旁边的小帅哥就指着我说话了:“这是苏畹小姐。”然后像是物品交接一样,我被交给了两个美女,他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微笑,转身离开,走回那个树洞里去了。
在我瞠目咋舌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美女伸出芊芊玉手手为我引路:“苏小姐,请您跟我来。”
“还没到吗?”我好奇地脱口而出。
“马上就到了。”其中一个姑娘得体地微微一笑,回答我。
我的大脑开始缺氧,像被人灌了迷魂汤,变成了一只待宰的鱼。
从新闻上第一次看到张家界的高空玻璃悬桥的时候我的确心生向往过,但是,我始终没有那样的勇气去体验。我并没有想到,如今这样架空的透明玻璃悬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办公楼群里,成为一栋建筑通往另一栋建筑的桥梁。
我停在原地,看着那个女孩儿镇定自若地踏入虚空里,仿佛就要落下去了,落进峡谷深渊里去……可是,她只是转身微笑看着我:“苏畹小姐?”
五脏六腑开始吵吵闹闹随意挪位,在体内翻江倒海闹得我不得安宁。看一眼林木丛生的深渊双腿就开始发软,我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变成一滩腥臭的血水,然后化作一股青烟,去祭奠这茫茫群山。
我必须努力保持理智,才能确定这其实只是一个面试,并不是来参加军事特务们的军事机密会。
我故作镇定抓紧书包带,想着这么奇幻的经历,回去给大家一说我就牛逼了。
玻璃栈道对面对面那栋高层建筑极尽苍白又极其简洁,像个恐怖的白色幽灵,和一身白衣,蒙着白布的苍白鬼魅。上面的玻璃窗就是它邪魅的嘴眼,正等着痴男少女乖乖走进它的肚子里。
每走一步都如坠云端,缥缈虚无。而我竟然还有理智和时间思考,这个集团公司是不是偷税漏税太严重,能把公司总部搞得如此豪华铺排。有这种闲钱还不如多给员工发点儿工资,给打扫卫生的阿姨,或者门口的保安多发点儿工资也算是积德行善,为减小这巨大的贫富差距出一份力了……
但我还是终于走过了桥。走进苍白鬼魅的肚子里去了。
竟又上了电梯。电梯和玻璃桥一样,悬在峭壁上。我半闭着眼,不敢往下看。
电梯再次打开,一条悠长的白色走廊,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一扇门。美女秘书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十分惊悚,像半夜听到的规则又缓慢的敲门声,我开始冒冷汗。
我努力越过美女秘书的肩膀去看走廊的尽头,却只是同样的白色,一面白色的墙。我紧张得要把书包带抠烂了,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思考着等会儿如何拔腿就跑。要是实在不行,我只有从桥上跳下去留个全尸了。
“进去吧,先生已经等很久了。“美女秘书终于停了下来,转身冲我甜甜一笑,然后静静看着我。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用力抓扯蹂躏着,我能清晰的听到内心的恐惧。因为在我面前的,只是一面苍白的石墙,没有门。
我没有哭。因为我已经吓傻了。
后来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天阳光灿烂,我却觉得空气里像漂浮着尸体气味一样令人恐惧,因为走廊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整个公司的人都有洁癖。
那的确是门而不是墙,它只是一扇——石门。石门打开了,我云里雾里地走了进去,一眼看到了他。
从我进门开始,他就静静盯着我,目不转睛,直到我背后的门被关上,一种油然而生的喜悦从他的嘴角攀上他整个俊美的脸庞。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容,仿佛……我是他失散多年的情人。我很自然的,假装不经意的往身后和两旁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待我回过头的时候,他仍旧温情脉脉,面带微笑。
他很年轻,一定不超过28岁,皮肤干净,是很多人喜欢的小麦色。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整体轮廓分明,杂志上的男模特经过修饰的脸也未必比得上这张脸。他留着板寸头,和电视剧里特种兵有点类似,但比他们的更长更有型,这很好的让他的完美脸型不受任何阻碍的展现在我面前,那么有精神,目光……尤其是目光,像镶嵌在雕像上的黑色宝石,闪闪发光又深邃不见底。他正斜靠在办公桌上,右手手指轻轻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一枚铜色戒指。白色衬衣挽在了小臂之上,露出纤瘦结实的肌肉,我甚至能看见上面青色的微微凸起的血管。他手上的肌肤和脸上的一样,同样是浅淡的古铜色,很有朝气和……额……一股寻常不可见的男人味像一团看不见的白色烟雾,准确无误毫无阻碍地缓缓涌向了我。
我的心脏经过短暂的停顿,然后像被按了快进键一样滴滴答答地快速跳动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跳得快。我一定脸红了,为了掩饰这种不正常的不良反应,我本应该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去。但我没有,美色面前我还能记得我是来面试的,我往前又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你好,苏畹。”他开口叫了我的名字。说话的声音深沉温暖、有磁性,还带着轻微的鼻音。我对带着鼻音的声音毫无抵抗力,梁渠上次感冒了之后说话就带着鼻音,我骗他说吃药感冒好得慢,于是他就真的没有吃药,带着鼻音说话整整一周。
他慢慢走近我,在一米的距离外停了下来。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温暖的馨香也迎面而来,似曾相识。我像感冒似的脸上迅速发热。我轻易不是花痴的人,见了帅哥也不至于这样的反应……
“我是来进行第二轮面试的。”我理智地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和他对话。
他在我头顶吃吃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离开了我。我松了一口气,抬头去找他,他却已经返过身来重新回到我面前。他递给我一杯水,然后伸手,示意我将手里的材料给他。
接过水杯的时候他碰到了我的手指,我轻轻一颤,还好水没有洒出来。
“手怎么这么凉?”他竟没有回避不小心占了我便宜这件事,问得很直接。
不是应该很热吗?我觉得我很热啊。
他接过我的材料,绕到桌子后面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同时示意我也坐下。
我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翻阅我的材料,才又捋了一遍思路,我是过来面试的。
小心翼翼放下水杯之后,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苏畹……目前在J大学习德语专业,今年大三。我学习认真,团结同学……业余喜欢运动,旅游,还有看书。我很喜欢学习语言,除了德语,我还选修了法语和日语……”他从我的资料里抬起头来注视着我,我又紧张起来,导致原本应该张弛有度,进退得宜,节奏自然的自我介绍听起来像是在背书,而且背得丢三落四,结结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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