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1 / 1）

10月28日，上午10点05分。

殡仪馆内沉重的哀乐声再次响起，在场的人无不面色阴沉，他们凝视着水晶棺内的人，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的对着自己大呼小叫、颐指气使，现在却天人永隔，不知是喜还是悲。

告别厅里只有哀乐的声音，连抽泣声都少的可怜。张律师红着眼睛扫视着在场的人，这些人都是项氏集团的骨干人员，跟随项天问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张律师从他们表情上看到的只有冷漠，彷佛他们只是路过，彷佛他们只是陌生人。

人走茶凉，几天前项东的告别仪式上可谓“众星云集”，从商界到政界再到娱乐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到齐了。他们无不痛心疾首的拉着项天问的手说着项东的各种好话，就好像死的是他们的儿子似的。可是现在，白雪没有看到一个人，那天来过的今天一个也没有来，连个花圈也没送。

“少奶奶？”张律师走到白雪身边用疑问的语气打了声招呼，按照两人的计划遗体告别仪式要在所有陕城名流到场后进行的，可是看眼前的状况那些人是不会来了。

“现在就开始吧。”白雪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说，她看得出来即使是这些在场的人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停留一刻。

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告别仪式了，随着主持人的引导，所有人机械的完成了他们的任务，然后离散而去。只剩下一老一少，张律师，项天问最忠诚的伙伴，白雪，项东的未婚妻，项天问未过门的儿媳妇，项氏集团的接班人。

“张律师，你也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白雪看着眼前这个双鬓斑白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

“我想送他最后一程。”张律师看着眼前的焚化炉说。

此刻的项天问正在炉中，由一具尸体到一捧骨灰只需要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这个人便真正的离开这个世界，留作纪念的也只不过是一个盒子，一块石碑而已。

“白雪！”门外传来李斌的声音，在这场浩劫中六个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两人的感情自然增进不少，而且昨天在法院的审判上也是白雪让张律师给李斌做的辩护。

“李斌？你怎么来了？”白雪对李斌的突然到来有些惊讶。

“张律师。”李斌先是和张律师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白雪说，“我过来送送项总。”

白雪叹了口气，“也算你有心，比那些人好多了。”

“什么人？”虽然李斌知道白雪口中所说的人是谁，但是他还是装作不知情的问。

“哎！”张律师听到李斌的疑问气就不打一处来，“还不是那些公司里的高管，一个个的避之不及，都不想参加项总的追悼会，这不，项总的告别仪式刚结束就溜了。”

“人走茶凉。”李斌感慨道。

就在三人感慨世态炎凉时，柳依云和王闯走进了殡仪馆。

“真想不到曾经呼风唤雨的项天问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王闯站在告别厅内，最前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项天问的照片。

“所以不要做丧天害理的事，否则会遭报应的。”虽然心里对项天问的行为感到不耻，但是柳依云还是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大步流星的向后面的焚化间走去。

王闯没想到柳依云居然给项天问鞠了一躬，于是匆匆的鞠躬后追了上去。

走进焚化间，柳依云正好看到白雪、李斌和张律师站在一个焚化炉前，三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张律师还连连摇头叹气。柳依云看了看，心中猜出了八九分，刚才走进殡仪馆的时候没看到几个陕城有头有脸的人，就连项氏集团的高管也没见，想必是因为项天问的死让大家避之不及吧。不过，柳依云这次来不是和他们一起体验世态炎凉的，这次她带着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李斌！”柳依云看着李斌说。

此时的李斌正背对着柳依云，听到柳依云叫他李斌身体先是一震，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来，满脸笑容的说：“哟，原来是柳警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在李斌的眼中柳依云是他的手下败将，对于手下败将他自然不会客气。

“柳警官！”白雪见到柳依云后倒是恭敬地问候了一声，心中却不免疑惑起来，柳依云这时候来是什么目的。

“柳警官，如果你是来送我们项总的拿我代表全体项氏集团的员工向你表示感谢，但是如果你是来找我们少奶奶麻烦的那么请你离开，稍后我会亲自到公安局与你解释。”张律师挡在白雪前面，就像父亲保护自己的女儿一般。

柳依云微微一笑，“张律师，我想你误会了，今天来这里我绝对不是要找麻烦，我是来找李斌的。”

“柳警官，我不认为这是个笑话！”柳依云的幽默并没有打动张律师，他依然戒备的看着柳依云。

看到张律师如此的严肃，柳依云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她立刻换了一副警察应有的表情对张律师说：“今天我来是想让李斌跟我回所里，配合警方调查一件谋杀案。”

“谋杀案？不是已经结了吗？”白雪疑惑的看着柳依云。

“是另一件谋杀案。对了，说到这里我想提醒白雪一句，你也要一同前往配合调查。”柳依云不再顾忌三人的颜面，已然变回了那个英姿煞爽的警察。

“我？”白雪指了指自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和谋杀案有关，难道是刘学死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这个警察？不会的，以我对刘学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出卖我。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与我有关呢？白雪实在想不通。

“看来你们都不记得了。”柳依云一步步走到三人面前，带着审视的语气说，“十月八日晚，你们一行六人驾车到陕城市东郊，回来的路上好像发生了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当李斌听到十月八日晚的时候他就知道柳依云此行的原因了，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对啊，是发生了一些事，我们误打误撞走进了一座寺庙，没想到那座庙就是唐朝的赵景公寺，而赵景公寺的墙壁上有一千年前吴道子留下的《地狱变》，我承认我们知情不报，但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

“李斌，难道你真的忘了当晚发生了什么？”柳依云走近李斌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说。

“既然柳警官如此胸有成竹，那就请柳警官说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好让我们这些健忘的人好好回忆回忆，不过柳警官，我的这只录音笔会记录你所说的一切，没有根据的事可千万不要说哦。”李斌拿着录音笔在柳依云眼前晃了晃。

柳依云没有理会李斌，“当天晚上，你们观看完血月奇观后返回，路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误将一名中年男子撞倒，你们本该把他送到医院检查，可是不知道是谁用自己身上的匕首把他杀死了。”柳依云双眼瞪着李斌，“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死者讨一个公道。”

听了柳依云的话，白雪惊慌的向后退了一步，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彷佛很痛苦的样子。

看到白雪的反应张律师立刻勃然大怒道，“柳警官！请你放尊重些，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我们完全可以告你诽谤罪。”

柳依云丝毫不怕张律师的警告，她若无其事的走到项天问的焚化炉前，掷地有声的说：“我当然有证据！我们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把匕首，经化验这把匕首与尸体上的伤口完全吻合。李斌，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匕首上面会有你的指纹？”

张律师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曾认为这个少年是被警察冤枉的，所以当李斌自首后张律师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当这个少年的辩护人，事实证明了张律师的猜测，李斌无罪释放。可是今天，在项天问的面前，柳依云却讲这个少年是个杀人凶手，而且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他感觉自己已经无力了，已经无法跟上这个时代了。

李斌没有再说话，他伸出双手等待冰冷的手铐铐上去。

一个月后，李斌因谋杀罪被判无期徒刑，等待他的是无尽的刑期和看不到光明的未来。但是宣判后的第一个晚上李斌便上吊自杀了，手法很简单，他把毛巾绑在了监狱的床上，利用自己的重力将自己吊死了。

三个月后，张律师从项天问家的别墅楼顶一跃而下，嘴里喊道，“项总，我对不起你。”

随后，警察在项天问的家中发现了白雪的尸体，白雪的腹部被剖开，血流了一地，可是没有发现胎儿。

另外，警察在张律师的手中发现了一张医院的堕胎证明。

六个月后，项氏集团正式被吴氏集团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