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注意到,我爹描述了一件他着重指出的一件令他终生难忘的事。
在我爹仅有十几岁的时候,也就是爷爷去了云南回来的几个月后,一对和尚来到我家,一个与我爹的年龄相仿,一个老态龙钟。他们先是与爷爷进行了一夜长谈,然后的很多天里,一直生活在我家,更稀奇的是,很多西装革履的人开始频繁的出入我家,用我爹的话来说,那段时间我家就像一个会议厅。然而持续了不到一个月,其中那个小和尚就突然消失了,而那老和尚也跟着爷爷去了洛阳。
然而,爷爷从洛阳回来时,那老和尚却没有一起回来。于是很快便有传闻说两个和尚被爷爷杀害,这对我爹和姑妈产生了极大的阴影。试想一下,在十年文革那个紧要的时期,命案这种事传来传去是要出大事的,据说有一个小孩因为说了一句“太阳就要落山了”就被捉了起来,这种不经意的小事尚且如此无法无天,发生这种大事该如何摆脱?
出人意料的是,这件事像是被镇压了,很快就销声匿迹,其速度之快令我爹至今心有余悸,因为这种情况虽然保住了全家的命,但明显是极为不正常的,于是我爹猜,很可能真的有事发生过,即使他也不愿相信。果然,当爷爷的遗嘱中透露这个秘密时,我爹终于被击垮了。
我再继续往下看,就立马惊住了,拿起手电筒往祭台靠墙的一边走去,但却走得极其缓慢,直到我僵立在了原地。在那个角落里,果真像信里所写的,有一具尸体!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堆黑炭!
我的手电筒直直的照着那个角落,引得在观察祭台的袁浩也停了下来,绕到这边看了看,径直走过去蹲了下来。
“烧死的。”袁浩掂了掂一块腿骨样的漆黑的骨头,说。
我很久没有见过尸体了,竟也有些奇怪的感觉涌现,这或许不是恐惧,也不是陌生和恶心感,更多的是一种不解、一种迷惑。因为,信中写着,这具尸体,生前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梅区晋!
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快笑了出来,原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我开始手打着哆嗦继续往下看。
我爹在写这信时看得出来是有些匆忙,所以下面的话叙述得很混乱,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可以窥见他心底的那个不愿相信的事实——这就是那个小和尚。他跟随老和尚从云南而来,却被烧死在了这里。
看到这里,我心里更加沉重了,因为我不可避免的想到,这具尸体是梅区晋,那么区晋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姑妈给我讲述的却是如此,或许,姑妈掩盖了事实?!
再疑问也没有用了,我又继续看下去,原来父亲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反应,将这件事原委道了个遍。
最使我无法理解的是,后来父亲调查到了两个和尚来自云南,是听闻到爷爷找到滇国遗城才慕名而来的。我爹还提到,根据他的走访调查和推断,他们应该就是苗族祭祀的继承与守护者,但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人数变得稀少,也丧失了遗址的确切部位。但听闻有人找到了遗址,就千里迢迢找了过来。
那时候我爹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最后也是通过调查,找到了当时来我家频繁的一个人——正是当时的考古文物局副局长。然后从他那里知道,两个和尚之所以找过来,就是要提醒当局者,千万不可再触碰那座水下之城,而且必须要毁灭分布在各地的祭台,要不然便会有不详的事发生。
爷爷这个人从小没念过书,仅凭满脑子的盛气在圈子里混,几乎没有什么他惧怕的东西,于是当时就没管那老和尚的话,只是表面上为了保持平静的局面答应了下来。然而没过多长时间,国内形势紧张,原本定的销毁全部祭台的计划眼见就要完不成了,爷爷便趁此机会以协助销毁祭台为由,带人去了洛阳,也不得不带上了知道祭台埋藏地点的老和尚,以节省时间。
找到祭台后,爷爷才发觉,其实单靠祭台并不可能获得什么,而只能让当局者怀疑自己。于是爷爷选择了先拿下再说,他想其他几个都已经被销毁,所谓的威胁应该构不成了,于是就决定先将祭台拿下,平静了再说。他先是请画师把祭台画了下来,然后托人回到北京,请当地的一个外国人打造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又运到了洛阳现场,准备进行调包,不料却被老和尚识破了,就要告破爷爷。
爷爷哪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见这架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老和尚就把尸体放到了伪造的祭台当中。同时,一同放进去的还有爷爷描摹下的滇国遗城的秘密地点,希望可以存到这个危险的地方而不被泄露。自然而然的,青铜祭台就存在了我家的地下室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人发现了,似乎也传到了当局者的耳朵里。但因为祭台对当时社会可能起到消极的作用,就一直掩埋了下来。
后来姑妈踏进了考古行业,爷爷临走时便要姑妈利用职业之便,找到那个秘密,才能拯救我们家族中的人。
我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们家族中的人有什么危难需要被拯救?倒是这次一起消失才看起来算是一种灾难吧!
然而越往下看我就越发现不对劲、越觉得心情沉重了,因为这已经使我担心起我的生命了。
我爹用很平静的笔触叙述了这件事,这是我史料未及的,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首先得从爷爷的去世说起,我清楚的记得,爷爷去世的前一年里,突然患上了一种类似于全身肌肉萎缩的症状,伴随着智力也开始下降,逐渐有点老年痴呆症的症状。而到了临走前,全身至少萎缩了一半,四肢都挤在了一起,脑子也是有时清醒有时迷糊,这令我感到很难接受。而且,爷爷始终没有进行医治,并不是这种病无法医治或是难以克服,当时家里的经济情况可以说还是很殷实的,也就是这一点,是我至今难以释怀。
在信中,我爹第一次谈及了这幕后的真相。原来,在爷爷从洛阳回来后,身体就在出各种各样的毛病,到去世前几年,更是愈演愈烈,然而更为奇怪的是,爷爷的胸膛处开始暴起青筋,对,那是一种绿色的血管,不是血管的绿色,而更像是内部的血液在变绿。紧接着,就会全身萎缩,智力下降,最终体能衰竭而死。
爷爷在遗嘱中忏悔道,这都是青铜祭台所致,他不知道这是中诅咒还是一种蔓延的病毒,但自从青铜祭台被转移到了我家地下,家里老人就都出现了这种情况,比如太爷爷,虽然我已记不清他去世的具体情况,但从我爹的叙述中可以看出是与爷爷差不多的。就连曾跟随爷爷到过洛阳的那批人也是这种情况,最终抱憾而去。更为奇怪的是,家族里后来从东北迁回的一支族人也在不长的时间内突发这种症状,使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甚至是爷爷怀疑这根本就是一种诅咒。
如此看来,我爹、我和姑妈、良子等人,应该都会得这种怪症。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去寻找解救方法了!
果不其然,我爹很含蓄地写道,他也已出现了这种症状。
我几乎要瘫坐在地,一种奇怪的症状,因为青铜祭台的出现而触发,还会遗传给后代,最终体能衰竭而死。这太可怕了!我不禁为自己感到恐惧,而更想到我的儿子将来的安危,更加不寒而栗。
如今最令我担心的,是父母和姑妈他们进展如何,为什么去了三年之久?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祭台,心中不免产生了几分畏惧感,现在我想,袁浩也接触了祭台,会不会也感染上这种怪病?
信的后半部分更加错乱,竟然又反过头来说起了梅区晋的事情。原来,我爹在爷爷去世后曾去云南探访过。他去了村子里,从那里得老人嘴中得知,梅区晋很小的时候,父母在山中失踪,他便到了山上的寺庙中拜老和尚为师。但那里的老人有一个很不愿说开的秘密,我爹费了很大劲才得知,那个老和尚原本并非和尚。
一个老人描述道,山上的寺庙很早便荒废了,里面再也没有了人。只是当地的一个猎人进山狩猎,在庙中避雨,突然发现里面不知何时住进了一个和尚。当地人起初便没有在意,只是突然有一天村民家里丢了牲畜,血一直滴到了寺庙门前,才有人注意了起来。这样的事越来越多,村民开始防范了起来,派人监视寺庙,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后面的故事与姑妈最初叙述的大致相同,只是加上信里很早死去这个故事,就不难看出,这完全是两个人,同时也能证明,姑妈和父母当时是在有意瞒我。
从云南回来,我爹按照线索在北京继续调查,却从爷爷之前的合作伙伴那里得到一个猛料,这一切也就解开了。
自从清朝那次转变后,族人有很多支离开了家乡,去到各处。直到几十年后,太爷爷那一辈在盗墓这个行当风生水起,才渐渐迁回些许,而在这其中,就出现了特殊的几个人。虽然他们父辈因为无法忍受这种转变背井离乡,但他们到了南方日子却也不好过,于是也走上了盗墓这条道路。这些人其中就有把云南滇国遗城的传闻传递给爷爷的那个人。暂且称为二爷爷。
这个二爷爷脑子比爷爷好使的多,在云南和洛阳这几件事中都居于幕后,出谋划策,但也接触了青铜祭台,并且身体虚弱,很快便出现了那种症状。他有一独子,名叫周成富,况且家中仅剩下儿子一人,老婆早年就死了,他不想让儿子再走上这条道,就送去了国外,而且当时正传爷爷害死了那个小和尚梅区晋,于是就让周成富换上了这个名字,想要混淆视听,掩人耳目。
很显然,我爹没有明确说的,我都已经明白了。原来,现在的区晋,竟是我一个表叔!原来之前他的一切都是伪装的,然而演技之好令我分辨不清。
我本以为信到此就结束了,但我却发现在信的最低端却非常潦草的写着一行字:
“若三年之内未能脱身,便采取措施告知这一切,让你自行去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且务必要在壬辰年立秋日前解脱,这是最后的期限!”
能够看得出,这是家人在离开前又迅速加上的一句话,目的就是让我看到,然后拯救自己。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遇难了?!
这样一想,心里也不由得慌了起来,我看看表,今天是7月25号,而今年立秋是在8月7号,今天已经过完了,也就是说,我还有十三天的时间!
“我靠!”我由心的喊了声。
十三天!虽然我爹在信里告诉了我很多,但是却只字未提遗城之下存在秘密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不过,区晋从太平洋中转站拿走伪造青铜之中的秘密时父亲还不可能知道那个秘密,自然无法为我留下,但这样就增大了寻找的难度,十三天如何足够?!
一股紧迫感瞬间压的我呛了口气,我赶紧脱下上衣,让袁浩也脱了下来。我迅速拿着手电照看自己的胸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袁浩亦是如此,才放心的舒了口气。但我知道,紧张的还在后面,而且,就是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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