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凡从外面拿来了三个手电筒,分给我和黄立。
“敢不敢,跟我下去看看?”朱一凡用手电筒指着那个洞,很严肃的问我们。那种严肃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像一个天大的意外,我只在当年他闯进女厕所前见到过。
“周子这……”黄立趴到我耳边小声的呢喃道。
我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先不要说话。我走到那个洞前,蹲下来,用手电往里面照着。手电的照射下,我才看清了洞内的景象。
原来,这个洞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它并非直筒,而是很浅的,也就半人高,却有两人宽。当然,如果只有半人高就堵住的话那就称不上洞了。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洞只是在半人深的地方拐了个弯而已。直筒的洞突然向东一转,变成了水平的。
从朱一凡的话中不难听出,这洞内必定别有洞天,而且一定与侯振举有关。虽然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但我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我还不清楚洞的来历。我的职业经验使我明白,如果参与破坏文物行为将会受到法律严惩,同时,我也有职业操守。
“怎么来的?”我非常严肃地问道。
“你看你这样,爷我可不是盗墓的啊!周子你别乱想啊!”他被我问的有些恼火。我知道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谁说你了?紧张个毛?有话你不就说就是了!”黄立有些坐不住了,他是个急性子。
“我……唉,这么跟你说吧,当初买下这个门头和院子的时候,这洞就有了,当时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瓷砖,我和那几个合伙人感觉这间屋子有点矮,挺闷的,就往下挖了挖,结果挖出一个石头盖子来,还给挖烂了,下面就出来一洞……”朱一凡显得有些苦恼。
“你下去过?那下面是什么……”黄立有些怀疑的说道,我听得出,他声音已有些发抖。黄立胆小,这是出了名的,黑天自己都不敢上厕所。我料想,他大概猜想洞下面是墓葬了。
我蹲在洞边上,一言不发,默默听着朱一凡的话——我在找他的破绽。因为我了解,朱一凡说实话的频率实在不高。
“我当然下去过,那天正好喝了酒,几个人壮着胆就下去了。其实下面到底有什么,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有一点是定了,一下去是一个大空间,里面有一个大雕像,老大,墙上全是文字,我们也没从头看,随便找了一点就开始看,虽然也看不大懂,但大概就是写一个人的生平功绩,这个人就是侯振举……”朱一凡开始绘声绘色的说起来。
“还有什么?”黄立接着问。
“就看了那么一点,一哥们儿就咋呼着说看到鬼了,这不也没敢多看,就上来了,反正其他好像还有几个空间……”朱一凡做出一副回忆状。
我一看黄立,一听有鬼脸就绿了,忙跟朱一凡说不下去了。
我问他:“为什么没有上报这里的文物保护机构?”
“我们想过……但是……但是我们容易吗,凑点钱买一店面,刚开张……他们要是知道了,这店面可就得拆啊……所以一直就没说出去。”朱一凡有些沉重。
我没有作答,说实话,虽然我认为这样做很是不妥,但事实就是如此。城市中很少见,但在乡下,哪个农民要是在自家田里刨出点东西,这田地就“征用了”;哪个农民要是在自家房子、猪舍下挖出点东西,这房子就“征用”了……可是,真的是“征用”吗?我也没说是“霸占”,而是说,就像一种交易,只是这种交易没有情愿与否,更不会出现钉子户。虽然,官方拿钱,但钱几经辗转,就……剩下的,是农民们的绝望,望着自己的田地房屋夷为平地,或是围满衣着华丽的游客,心里滋味谁知道……
我点了一根烟,深深的抽了一口,说:“下去看看,但墩子你得答应我,上来之后得上报保护机构。”
朱一凡低下了头,我明白,他在担心。
“你放心,别忘了你兄弟我是干什么的,到时候你一定赔不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抽着烟想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对我说:“事儿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行!我听你的,但我可说好了,你要有难处哥们我绝对不难为你!”
“……走吧,你带路!”我说道。
我刚要往前走,就立刻意识到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黄立还镶嵌在门框里,身子僵僵的,脸一直绿着,可能是听到我们要去那个“有鬼”的地方,心里慌了。他看见我回头盯着他,连忙问我:“周子,墩子,你们……真要去?”声音似乎还打起了颤。
“咋了?你不去?”我故意问他。
“我……我想上厕所……”他用手摸了摸后脑勺,有点尴尬的说道。谁都明白,这小子就是胆小,真他妈胆比蛋小。
我看看朱一凡已经跳到了洞中,冲着外面大喊:“大黄,我们还不知道你那点事,去吧!去上你娘的厕所吧!大不了一会那鬼从马桶里爬上来!”
我再一看黄立,脸从绿色的一下子就变成了黑色。我心想,这么吓唬他也怪难为他的,就笑了笑对他说:“走吧,你在中间,放心就是,有啥鬼啊,哥们儿我是干么的?要真有鬼我还能出现在这,放心吧!”
我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没有了底,因为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怪事情屡见不鲜,我之所以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话,也仅仅是为了安慰黄立,因为我不想因为他耽误了下去看看的机会。这是对职业爱好的本能,驱使着我接近与之相关的食物。
“那……”黄立支支吾吾的,没有给出肯定地回答,但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说明他也在犹豫,而且好奇心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思想。
“得得得!你小子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不去算了!周子,咱俩去!”朱一凡有些将计就计的意思,挥手鄙视黄立。
我冲朱一凡摆摆手,示意他先闭上嘴。我拉过黄立,对他说:“你怕个毛,你在中间,要死也不是你第一个。”
然后,结果就很明显了。朱一凡在前,黄立在中间,我断后,就这样前前后后在狭窄的洞中匍匐着向前挪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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