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让王爷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谈何容易,在兰瑟楼耳目濡染也有花娘教如何迷惑男人,可是夫人对她这方面期待不高,只是叫她该面对时是逃不了的,并提醒她拒绝能帮助自己的人都是愚蠢的行为。唉,当时就应该和其他孩子偷看隔壁珊瑚姐姐驾驭恩客的招数,记得她们回来时每个人的脸都红得像苹果,相貌略逊于其他女孩的臻芳还故意凑到琴燊耳边说,“珊瑚姐姐好厉害哦,我以后要去偷师,总有一天我会青出于蓝!把那些漂亮女人的恩客都抢过来!”能让平常骄傲的臻芳佩服的招数可惜她没有机会学习到。纠结于现状的琴燊头靠在棵树边,指甲轻轻刮着树皮,完全没有发现她要算计的主已来到身旁。
“怎么发呆了?燊儿有心事?”
“参...参...见王爷。”她心虚的连忙行礼,乐治王一身暗紫色罗衣,剑眉横竖,秀雅的颜色更显器宇轩昂,他温和一笑,一身正气让琴燊为刚才胡思乱想而感到羞耻。
“我......在......想......”欲言又止,想说她不愿为鸣王弹奏,可一个区区的姬妾有什么资格去选择说不?“善乐府的温书阁有没有些特别的谱曲?我虽能习百首曲目,可都是乐师一板一眼教的,总有一天会曲尽。我不想做个浅见寡识的人令王爷失望,倘若我能专研出独特的曲子,届时王爷每天都能听新曲再也不生厌了。”
“原来燊儿是在愁这个,温书阁里间有许多坊间少有的曲书,你随时可以去看。”他会意一笑,心情极好地勾了一下琴燊的鼻子,惹得她也笑颜逐开。
温书阁,她边往里走边叹气,乐治王是永远不可能碰她的,眼神是骗不了人,无关任何情欲,勉强只会徒增反感,随手抽出本书,坐在地上胡乱翻阅。眼睛盯着书,王爷大概也猜到我看曲谱的目的吧,那位极致狠戾又阴晴不定的鸣王,她要做好准备,以防他有特别想听的曲目。不知道还要弹多久才能解脱,外面已经开始盛传她和鸣王的事,真怕殃及池鱼,在那之前只能步步为营,投他所好,若他想杀她,乐治王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老天爷宛若听到她的期盼似的,之后的几次到珍沐府弹琴,他视若无睹倒让琴燊意外,相安无事,都是她弹琴,他静静地睡觉,天一亮就离开,原先的提心吊胆随之消失了,鸟儿事件也结束了,应该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不知不觉,两人相处也没有头两次那么不愉快,最主要是那个人不找麻烦。
时光荏苒,琴燊为他弹琴半年过去了,从鸟儿事件以后,他们没有再交流过,一个弹琴,另一个做自己的事情,犹如亭两边的湖和铃兰花,虽然同时存在,却互不相干。她凝望左边的铃兰,夏天已到,部分已经承受不了热过早枯黄,它们垂下头,仿若一个个年迈的老人杵着拐杖在等待凋落。
“轰——轰”漆黑的夜晚闪过一条白道,雷声震耳,快要下雨了,琴燊没有停止,那个人没有命令,自己也不敢造次,可是这雨要淋下了,估计得大病一场,不过雷声如此大,平常连一丁点声音都可以吵醒的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该不会吓傻了吧。“轰——”雷似乎越来越接近,她双手弹得急促,力度也加大,她强迫自己镇定,可脑中却忆起了孩童时,邻居的伯伯有一次喝醉酒在树下摇摇晃晃,最后一声雷下,生生被劈中,她透过窗口看到那一幕,变焦了的尸体只有双眼特别白,死死盯着她,吓得她尖叫,还连续发了好几晚噩梦,伯伯焦了的身体一直扼着她的脖子说他好热啊。
“吵死啦!”酒杯频频飞出,碎落在琴燊旁边,把她从恐惧中惊醒。她停止弹奏,回身刚想询问是否要她离开时,没等她说话,黑影迅速地把自己整个人拉进亭内,他已经傲然站立在琴燊面前,四处凌乱,身着黑衣,横眉冷目的他在雷闪下一明一暗,非常阴森,像极了那位伯伯向她索命的样子。
“愣着在那里干什么啊!关好窗,点灯!”他随手拎起一个酒瓶对口喝,原来是想要人收拾残局才把自己拉进来。兰湖亭的四面都可以关闭,用来防止风雨,关起来倒像一间屋室,她打着火折子点亮了整间亭房,外面的暴风雨呼啸着,仿佛要破门而入。
突然想起琵琶还在外面,但这时候出去捡,一来怕自己会被抛到外面被雷劈,二来再次开门风雨冲进来把刚收拾好的一切再次弄乱,他一个不高兴当场劈了自己也说不定。无奈地笑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被劈的命运,她只好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
“你倒是挺有奴性。”耳边传来他的戏谑,琴燊没有回答,好像捡干净才是要紧事。见她不理不睬他也不恼,仰头对酒喃喃地说,“是本王过分了,要你天下第一琴屈身收拾真是暴殄天物啊!唉,得琴一曲甚万两,得燊一曲胜神仙。我真是罪过呀罪过,哈哈。”她把捡起来的碎片用自己的丝帕包起来置于一边,扶起倒地的花瓶,把花插回去,卷好窗帘,一切安好后,她终于要面对最大的麻烦,对上他嘲弄的双眼,万般苦言吞进去嘴里,最后微微扯开沙哑地嗓子说,“奴婢告退。”
“我有说让你走吗?”
“王爷还有其他吩咐?”
“既然你都自称‘奴婢’了,那就有劳琴姑娘过来倒酒。”他举起酒瓶,琴燊接过酒瓶无奈地站在他旁边倒酒,并等候他的续杯。从她的角度看这个人,鼻如悬胆,乌黑的眉毛,半闭的睡眼,喝了酒的唇被苍白的皮肤衬托出淡淡桃红色,墨发披散,别有一番潇洒。
“去弹奏吧。”他百无聊赖地撑着头,把玩手中的酒杯。
“奴婢的琵琶在外面,请王爷容许奴婢去取。”外面瓢泼大雨,琴燊怯怯地回答。
“算了!你就随便唱几曲吧!”
“王......”琴燊愣住了,从来没有人会要求自己这破嗓唱曲子。“奴婢的嗓音似乌鸦暗哑躁杂,不堪入耳。还是请让奴婢为王爷弹奏吧。”
“这样啊~本王更想听了。”他讥笑地喝着酒。
琴燊亦知道他此时只是想侮辱自己,何必像个小丑那样如他愿。“奴婢不懂唱。”
“这样啊......”面无表情的脸,任何人都知道风平浪静后便是暴风雨,琴燊为自己刚脱口的话而后悔立即跪下“王爷恕—”还未来得及求饶,“本王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出去弹!”他勃然大悟,酒杯摔向门板上。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