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兰福晋安康。”海兰珠梳好发髻后,只听见身后男人的声响,不是他,自她伤势渐好后,他真的再未曾来过她宫中,
她回眸,掩着淡淡的失落,回以浅笑:“李太医,您来了。”
李太医搁下药箱:“主子,您的烧伤渐痊愈,可老臣见您气色不太好,要不,老臣为您把把脉?”
她未拒绝,只坐下,伸出右手,李太医见她掌心依旧包扎着,
其实以兰福晋的右手的伤势,可以拆了这纱布,可他每日来,都未见主子有拆开之意:“主子,其实您右手的纱布可拆了。”
她一怔,愣愣的望着李太医,是她自欺欺人,却还是被太医识破。
她自知可拆,竟为何迟迟不愿意去拆?
这个蝴蝶结扣,是他最后一次为她包扎的。
她只笑而不答。
李太医也便再追问下去,只直了直腰背,轻压着海兰珠的脉搏,没一会儿,李太医一怔,
微怔的神情,让海兰珠不禁疑惑:“李太医——”
“近日里可是觉得疲乏,毫无胃口?”
海兰珠点头。
“那主子这月里可来信期?”
信期?
她一怔,似乎猜中自己的迟疑:“我不会是——”
李太医点头:“恭喜兰主子,您有喜了,已经三个月。<>”
海兰珠不可置信的捂着唇,她有喜了?有了他和她的孩子?!
难掩雀跃之情,李太医为她下了几副药贴:“我这便去禀告大汗,真是恭喜大汗和兰主子。”
“李太医。”海兰珠喊住:“能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吗?”
“兰主子请说。”
“暂且不要禀告大汗。”
“这——”隐瞒此事可有欺君之罪。
“我想找个时机亲自告诉大汗,李太医,答应我,好吗?”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海兰珠跪在佛堂前,闭眸,静静的背念着心经,如莹为海兰珠点上香火,烟雾妖娆,浮着淡淡的檀香。
海兰珠睁眸,接过香火,深深的作揖,每日里清晨她都会来比拜祭。
她想为腹中的孩子祈福,只愿他不受苦恼,平安健康。
如莹搀扶着海兰珠:“主子,您现在有孕在身,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还有,您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个喜讯告诉大汗呢,大汗知道您有喜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海兰珠笑了笑,不由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当得知这个小生命时,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触落入心扉。
她抚着,似乎能触碰到他,又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骨血相连,竟是那般强烈,长生天怜悯,她不在是一个人。<>可激动之余,又许些忐忑。
三个月的身孕!
之前她被火烧伤,她已经有孕在身,这才无尽懊恼,即便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可她也要顾及到孩子的安危。
幸得祁纳救她。
而这个孩子来的太意外,突然。
可她最顾忌的是,他……会不会接受他们的孩子?!
思及,之前万般激动之情,又添了几道顾虑。
“主子,您怎么不说话?!”
海兰珠这才回神:“实则这事我不知该如何向他提起,自我伤势渐好,他也未曾来过我宫中。”
“可李太医当日要向大汗禀告,主子为何又阻下呢?!”
“我有我的顾虑。当初我不惜一切阻止孩子来临,而这一次,太意外,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知道这事儿后,这孩子会是福,还是祸?!”
海兰珠半掩着眸子,可心中却暗下着决心:“孩子,别怕。额娘爱你,很爱,很爱。所以不管怎样,额娘也会去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即便是你阿玛也不行!”她要生下他,一定要生下。
佛堂外,掩着一层厚厚的白雪,海兰珠望着苍茫的天际,莹白宛如柳絮漂浮,如莹兴奋的伸手,任凭雪花飘落于掌心,又迅速化为水珠。
“兰主子,这是瑞雪,预兆着来年大丰收”
“是吗?”她淡淡的浅笑着,难怪如莹如此激动。
宫中的祭祀宴席临近,这场瑞雪来的正是时候,是福瑞之兆。<>
宫中的祭祀宴席临近,这场瑞雪来的正是时候,是福瑞之兆。
如莹问起:“兰主子,今年的祭祀宴席您真的不打算参加了?”
海兰珠笑了笑:“那日文武百官,各宫福晋皆去,整场祭祀活动,大汗是万众瞩目,即便我未参加,他没空,也没心察觉我。”
“可是——”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怀有身孕,那种场面不太适合参加,祭祀宴席太长,容易疲乏,我怕身子消受不起,其实即便我不参加,我也会来佛堂祈福,只要我心为大金,一定会得到神灵庇护。刚刚上香之时,我在佛前祈祷,统一中原是他毕生所愿,我愿他早日里问鼎燕京。”
“主子的心意,大汗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轻巧的唇边,浮着淡然的笑意:“会的。”
因为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未能亲口说出。
冬至日,是‘迎长日之至’。
祭祀时,萨满击鼓,献乐舞迎神,献玉帛,读祝文,
皇太极领群臣行三跪九叩之礼,只是他踏进,环视着整个大殿,
虽齐聚百人,可他迟迟未见着那个身影。
几近强忍着没去探望,他以为趁着祭祀活动,见上她一面,又或许,给自己多舔一个理由来见她。
可是,直到祭祀宴席,那个座椅依旧是空荡的。
——若不是因为我受伤,你是不是懒得看我一眼。
——好好养伤。
思及,那日夜里,她低语着:“四个字,半个月来你说的便是这四个字?”她曾柔软的声音化作了几分低吼。
皇太极失神,用余光瞥过那空荡的位子,心中又甚不是滋味。他原以为...以为趁公开的场合见着她,他心底才不会那般挣扎。
祭神的肉按规定分给在座的群臣,及各宫主子。
哲哲坐在皇太极身旁,殿下,紧挨着的便是娜木钟,
四眸对视,哲哲会意一笑,大汗那日给娜木钟一小小的教训,
哲哲嫁入大金多年,大汗的心思,她早看的出,‘杀’的是娜木钟这一身锋芒毕露的刺,
最终的目的不过警惕自己,不准乱动海兰珠。
大汗从前只将她藏于暗中保护,可自那日海兰珠因火受伤,大汗才做‘杀鸡给猴看’这一出戏,警惕后宫各宫福晋,从此往后对海兰珠必须是礼敬三分。
哲哲望向皇太极,大汗啊,受尽宠爱的之人,除了您的庇护,她什么都没有,将她推倒风口浪尖之处,她实则履步艰难。
哲哲半掩着茶水,细细品尝着,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她与娜木钟便是,轻饮,只浅笑着。
——
“兰主子。”如莹匆忙的赶往佛堂,海兰珠依旧跪着念经,祈福时,唯有心静,虔诚,故便未理会前来的如莹,可如莹真有急事:“刚刚大福晋捎信让您快赶赴祭祀宴席。”
海兰珠忽而睁眸,捏着佛珠的手指颤了颤,姑姑?!
这便是何意?如莹揣摩:“是不是大汗察觉您未参加,故连忙捎信让您前往?”
她怔了怔,姑姑若真有这好意倒好,只怕是这一去,是场鸿门宴席。
她虽自小敬仰姑姑,可因她是庶出,自她打小以来,姑姑也未曾正眼瞧过她。
海兰珠匆忙的前往宴席,又趁机躲过众人的视线,找到自己的座位。
哲哲瞥过她,只浅笑的,轻言:“来了便好,这样的场合怎能缺席?”
海兰珠垂首,未回复,悄然的点头,不想因此成为众人聚焦的视线。
待风口平静,她悄然的望过大殿之上,哲哲刚好拿起筷子,为皇太极夹上祭祀的肉块:“大汗,从宴席起,您就一直未动筷,还是尝尝吧,这是祭祀过的餐食,吃后,长生天会一直庇护大金,庇佑大汗。”
皇太极回以浅笑,那女人在偷看他。
自她溜进殿内,他便一直察看她的一举一动。
那女人又瘦了几分。
他用精致的金盘接过她递来的肉块,故作笑的更深,又柔声道:“这么多福晋里,就数你最了解我。”
哲哲垂首:“大汗过奖。”回首探了探一旁的海兰珠,意味深长的笑起,又看向玉儿:“玉儿,怎么不吃?”
玉儿放下碗筷,只见过对坐的海兰珠,从前不是这样,
或许,从彼此嫁给大汗那刻,她们的命运便一直在偏离原属的路途,
曾经她们月下起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可她永远也忘不了,大汗宠幸她的那夜里,屋外雨水滴答的滴落着,
仿若她一颗心慌意乱的心。可他闭眸,轻喃着,一直喊的却是姐姐的名字。
兰儿、兰儿、兰儿!
玉儿轻咬着唇瓣,别过视线,只望向姑姑:“姑姑,太荤腥,我吃不下。”玉儿嘀咕着。
哲哲故作挑眉,又担忧的问起:“瞧你最近瘦的,还不好好补一补?这是祭祀过的餐食,你还是吃一些,可要为大汗生个大胖小子。呵呵——”
哲哲扶着义甲浅笑起。玉儿抚唇,眉心蹙起,又欲吐的模样,哲哲问起:“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哪儿不舒服?”
玉儿垂首摇头。哲哲瞥过一旁的皇太极,只观摩他微变的神情,皇太极放下筷子:“哪儿不舒服,等宴席后我让李太医为你看看。”
哲哲趁机,连忙问起:“还没胃口?还是有隐隐作恶的感觉?玉儿,你不会是真有喜了?”玉儿浅笑,不答着。
“玉儿,快和姑姑说说,是不是真有喜了?”
只见玉儿轻点着头:“昨日里我身子不适,李太医为我把脉看诊,说是有喜了。”
“真的?”哲哲喜笑颜开:“恭喜大汗,贺喜大汗,我说近日里这瑞雪下的可及时,原来是为我大金又添上一子,大汗,这可是大吉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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