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华灯初上。陆悠然在里屋待着,本来一鼓作气过来的那份锐气生生被陆瑾心磨了下来。现下再来,已经有些迟了。可有些事不能等待,拖着过去说不定陆瑾心又能弄出什么蛾子来。
虽然不是一个好时机,陆悠然还是说了。“爹爹,我正要跟您说呢。我方才过来找您的时候,发现谢桥表哥被姐姐打昏了头,晕倒在地。”
一番话一说直接将这顶打人的“帽子”不由分说地扣在陆瑾心头上。虽然这也确实是陆瑾心做的。陆耀祖听完原本还喜气洋洋的脸上瞬间变了,不只是因为相信陆悠然的一面之词而生气,还是另有原因。
见到父亲脸色突变,陆悠然自以为有戏,眉毛轻挑,眼珠子斜看着陆瑾心,下巴微扬,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添油加醋说着:“谢桥表哥虽有意姐姐,也算是一表人才,又饱读诗书,姐姐就算看不上谢桥表哥,也不该下了狠手啊。毕竟谢桥表哥住在咱家,这出了什么事情都该是咱们陆家负责。到时候让外面人知道,还以为陆家没什么教养,堂堂大小姐不仅朝三暮四,勾引男人,还打昏了人家。”
自陆悠然这么一说,若是陆耀祖信了她的话,还不得好好处罚陆瑾心?陆瑾心见状,默然,悠悠一开口,只说了一句:“爹爹,不是我做的。您信女儿。”说罢,拿起手帕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仿若真瘦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陆瑾心这般的不争,被陆悠然看在心里,更加得意,难不成父亲还能只信她的一句话?想着便更得意起来。
这时,陆耀祖深深地皱着眉头,却说了句不搭边的话:“悠然,你不是关禁闭,怎么又出来了?”陆瑾心一听,心里冷笑,陆耀祖毕竟还是疼自己女儿,有意让陆悠然逃脱,可却不看看这陆悠然哪儿能领他的情。
果不其然,陆悠然开始大叫:“爹,陆瑾心都开始幽会情人了,你怎么不管管她!还有着闲工夫问我紧闭的事。我被您打得屁股现在还疼,去抓两副药,难道您这都不允许了吗?陆瑾心她不知廉耻,还行为莽撞,出手伤人,败坏咱们家名声,您这都不管?”
陆悠然尖锐的声音刺耳,话中本是想博取陆耀祖的怜爱,可尖锐的声音丝毫不能体现她的柔弱,反而让人感觉中气十足。反观陆瑾心面色微白,又着素装,一双柳叶眉撘拢着仿佛受了极大的折磨般,旁侧的宜兰扶着她,似乎是怕她倒下。两者一比较,若是陆瑾心说这番话似乎更有说服力。
事到如今,陆悠然还看不清形势,只能怨她太蠢。陆耀祖又不是瞎子,陆悠然进来想告状那会儿,陆瑾心已经过来了,而且还带着陆斐然,怎么可能去打晕谢桥?况且陆瑾心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把一个大男人打晕?怎么样都是不符的,而且陆悠然声声喊着打晕了谢桥,可谢桥人在哪里?
陆悠然吼完,看看陆耀祖,心叫不对。父亲怎么都不生气得对陆瑾心家法伺候?再看陆瑾心那双狐媚人心的狐狸眼,缓缓闭着,丝毫看不出来紧张。也不知道陆瑾心对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她说了这么多父亲也不信。
其实,若是在桂花糕事件之前,陆耀祖说不定就信了陆悠然的一番说辞,毕竟那时候陆悠然在他心里还是一个乖女儿,陆瑾心却是嚣张跋扈的主子。可风水轮流转了,陆耀祖在今天对自己女儿一番表现甚是满意,本就想为家里去去铜钱味,正好林尚书家中儿子饱读诗书,人中龙凤,面冠如玉,与自己女儿又是相配的很。反观陆悠然中途过来,又没有半丁点儿女儿家该有的样子。被林尚书是瞧不上自家情况的,他生怕陆悠然这一捣乱坏了这门亲事。索性还是陆瑾心有办法哄得了林夫人的欢心。
自此在听陆悠然的一番话,便觉得怎么都漏洞百出,怎么都是在无理取闹。“行了悠然!回你屋去,别在这儿闹!”
陆悠然一听便是委屈的要哭,便当下眼泪就出来了。这正哭着,外面就传来了唐氏的声音,“我的乖女儿咋哭了?老爷,这有什么错,您都怪在妾身身上好了,女儿她刚大病,身子还没痊愈。怎么能受得了这责骂呢?”
唐氏在一旁倒着哀怨口,陆瑾心冷笑下,人总算来全了。这两母女不一起收拾怎么行?
“姨娘,您别哭。妹妹私自从禁闭中出来了,又不听父亲的话,父亲这才说了两句。”陆瑾心话语中丝毫不提陆悠然状告的事情,而是先把陆悠然私逃的事情压在明面上。
掌灯时分,陆耀祖被这对母女闹得心烦,叫来丫鬟点上烛灯,却见谢桥随着其后。谢桥一张原本还能看得过去的脸,现下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陆瑾心见状,心自了然,她与宜兰虽说打晕了他,但也没有那么大劲儿把人打成这样。想来唐氏是想加重她的罪名,可惜多此一举,不如说是帮了她一把。
这谢桥一进来,便装作疼痛男人的样子,“瑾心表妹,你约我出来也好,我知道你对我是有一番心意的,也就去了你所说的小凉亭赴约。可为何要这般下重手给我?”
一句话扭转局面,似乎是这样。陆瑾心依旧不慌,只说:“表哥怎么这番样子?我未曾相约表哥于小凉亭啊。这私自会见外客已是不妥,我又怎么与表哥私相授受。”
随后。转向陆耀祖那边,直面陆耀祖,语气稍狠了些,“爹爹,你是知道的女儿家名声是最重要的。女儿可没有那么恬不知耻,如若谢桥非要这样羞辱女儿,女儿便以身明智!”
唐氏本想着谢桥一来便能扭转局面。没想到陆瑾心这样的刚强,弄得倒像是她未曾做过一般。本来今日东家铺子出了点儿事让她去打理,她便也不在家。谁知悠然便拿住了陆瑾心这样的马脚,她急忙赶回来,接下谢桥连忙赶了过来。本以为悠然这里就差临门一脚,没想到悠然这样不争气,被陆瑾心拿了大头。
两方人各说各话,各有各理,绕得陆耀祖头晕。
僵持不下之时,谢桥突然想到了荷包。“表妹你不能这样说啊,你还以荷包为信物赠与我。”谢桥拿出怀里的荷包,放置于众人面前。唐氏暗自高兴,任你陆瑾心嘴皮子怎么能行也没法翻身了,连忙趁此摆出一副体贴人的嘴脸,说:“瑾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了便是做了,荷包你也送了,如果你要是真心喜欢谢桥,姨娘会为你们主持婚事的。”
陆瑾心又岂能这么有他们拿捏,“姨娘莫要冤枉了女儿,女儿可未曾有过这样的荷包,这么精细的针脚,和这上面的图案,还有下面绣的“悠”字。都证明这是悠然妹妹的,姨娘你怎么连自己女儿的荷包都不认得了?”言下之意就是非要将这污水泼在陆瑾心身上。
家族最关注的便是嫡庶之分,一个姨娘妄想泼污水给嫡长女,这罪名可不小。若是让外人知道还定认为陆家没有尊卑之分,实际上就算是上一世也没多少尊卑之分,唐氏母女早就骑在了陆瑾心的头顶上作威作福。
陆耀祖结果荷包还真是下面缝着个“悠”,打开里面字条显现出来“一日未见,对君甚为想念,求东角小凉亭一叙!”字体娟秀,却能认得出这是陆悠然的字迹。
之前,这个荷包本是陆瑾心母亲留给陆瑾心的,后来母亲去世,这个荷包便被陆悠然强行“借”走,在上面缝上了“悠”字。后又为了和陆瑾心打好关系便声称“为了维护姐妹关系”又送给了她。至于字体,街上会点儿小技量的人不少,只要打点好银子就好。
如此,所有的线索针对的就是“陆悠然”。陆耀祖大气,恨不得再教训陆悠然一顿,可年在陆悠然旧伤未好,便抬了抬手终究没有打下去,挥了挥袖袍,厉声道:“滚回去!别再在我面前出现!”
陆悠然被陆耀祖的气势吓到,“哇”地一声扑在地上,“爹,那不是我的。那不是我的。那不是我的。爹你信我啊。”一声声的诉泣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惜陆耀祖不信。唐氏也慌了,扑在陆耀祖的脚下:“老爷,你想想悠然那么乖巧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那定不是悠然的,是那陆瑾心过来陷害悠然的。对,那谢桥不是喜欢陆瑾心,他两联合起来陷害的悠然。老爷你要明察啊。不能听信这两个小人之言啊。”唐氏也是慌了才说出这样的话,一旁的谢桥也站不住了,连忙说自己没说谎,这荷包确实是颖儿拿给他的。
可事情到了现在又有什么回转余地。
正当陆瑾心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之时,那个变数--陆斐然过来了。“我看到的,陆瑾心打晕了他,还恐吓我不让我说出去!”
一个孩子的话说什么都不能被怀疑说谎。陆瑾心紧蹙着眉头,眼神瞟了下后面没有拦住陆斐然的宜兰,这事情难办了,还是棋差一招,没考虑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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