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中,星光杳然,一阵轻微脚步缓缓踏入殿中,昏暗人影映照青石玉阶。
阖闾正在披奏,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翻开了一旁的奏折仔细审阅着,似无意:“见过了吧。”
夫差略一颔首:“是。”
“季子生性内敛沉稳,原还担心你们相处的尴尬,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随手将奏折放到了沉香案上,端起一旁的清茶咂了一口,阖闾这才缓缓抬头正色道。
“今日救险,你做的很好。”
“是我的过失,险些让她受伤了。”
眉心微蹙了蹙,夫差脸色稍显得有些难看,原本舒展的指节也渐渐握成了拳头。
“谁的错不要紧,关键是季子,只要她认为你救了她,那守在楚国边境上的五万大军就能为我所用了。”
起身踱步来到了夫差身边,伸手轻拍拍夫差的肩膀,阖闾嘴角闪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肩头微热,却是阖闾的手掌,难得他表现一番舐犊之爱,夫差却只觉的反感。想想二十余载不曾有过如此亲密之举,哪怕是自己七岁垂死之时也只安排了医官前来诊治,现下如此过分的亲密,心里有的也只是嫌恶。
“大王,伍相国在外求见。”
正欲搪塞些什么,不想门外匆匆赶进来的宦官却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看一眼阖闾的表情,又看看一旁欲言又止的宦官,夫差终还是向一旁退后半步,没有开口。
“你且退下吧,这几日去陪陪季子,背井离乡难免辛苦,你去走动也好让她安心!”
闻得阖闾依然是做了打算,夫差也有些按捺不知,张了张嘴正欲反驳,可抬头却见他满是严肃,时机难成,夫差终于还是理了理衣襟垂手恭敬退下。
站在玉石的石阶之上,转身打量了一眼身后阖闾寝殿紧闭的红漆楠木大门,夫差却又怀疑起了方才与伍子胥擦肩而过时,他颇有意味的神情。眉头微皱眼睛眯缝,嘴角的笑若隐若现,其中仿佛隐秘什么不为人知。
“臣伍子胥谢大王隆恩!”
扑通一声跪倒在阖闾面前,伍子胥已然是老泪纵横,想他隐忍这么多年,终于也有了雪恨之日,念及枉死的父亲兄长,终于也算有了报仇的机会。
“你一心为我吴国,寡人自不会亏待你,现下三军已经整装待发,宋国也派季子与夫差也很顺遂,想必攻打楚国之时,宋国必会助我一臂之力,眼下只等孙将军早些回来,便可率领三军只捣楚国王宫!”
……
三日后,晨曦未起,寻常人家的鸡犬尚未喧嚣,夫差宫外府邸却已然是一片忙碌之色。
“殿下!”
低头忙慌慌的想着夫差请了安,原是守在廊下的丫头们倒也有些疑惑了,寅时刚过,自家主子怎的起的这样早。
夫差没有多说,他只脚下虎虎生风,径直穿过落英缤纷的长廊去了马厩,夫差长久冷寂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看他嘴角微微翘起,两旁跪着的奴才们也倒送了口气,见他如此,这几日的日子总归要好过许多了。
“姐姐,咱们到姑苏了。”
挑帘子匆匆向着马车外探了一眼,柳儿倒是欢快起来,看她一副坐不住的样子,想来是久未回来过了。
“嗯,的确是热闹了些。”
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柳儿的话,以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成想这么快就到了姑苏城,原本倒是盼着早些到了,也好早些离开,不想现下却有些仓促了,倒是连自己也有些不解,自己当真是打算离开的吗?
“驾——!”
正思虑着却听得街上一阵踏马之声,原本缓缓走着的军队也停了下来,依稀听得街道两旁的百姓交头接耳,倒是让她也有些疑惑了。面面相觑看了柳儿一眼,以晴终于缓缓探头掀开一旁的落纱帘子。
“吁!”
正欲探头看个究竟,却见一枣红色的骏马稳稳的停挡在了她的马车之前,惊惑参半的抬头看了一眼,可眼神刚落到那人腰间佩的祥云篆字,身子已然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
“夫差——”
唇角微微抖了抖,脸颊上也不自觉的泛起一丝潮红之色,久未谋面,看他在马上雄姿英发,以晴倒也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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