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细微,隔着一阵朦胧的雾气打眼看着廊下开得正盛的海棠,廊下垂手而立的夫差脸色异常冷寒。
看那薄雾沾湿了衣袂,英毅的面容也颇有些倦怠之意,想来竟是为了以晴说的那话,一夜未眠。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可让奴才好找,前头传旨的宦官候了多时了。”
转身,身后伺候的小路子正谦卑站着,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又懒得过问,只听得说起传旨,才沉着脸色随着他去了。
“奴才,给二殿下道喜。”
宣室之内,前来宣旨的宦官正对着夫差府中一干奴才们得意着,见夫差脸色铁青着进来,却又忙不迭的从那楠木包金的长椅起身,脸色谄媚着向夫差开口道。
“道喜?哼,竟不知这府上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还得要一个奴才来告诉我。”
对着那宦官冷笑一声,看不惯他那副前倨后恭之色,便又嘲讽了两句。
被夫差的话臊的脸上一阵青白,可想着他皇子的身份却也不好发作,只能讪笑笑,躬了躬身子,只当是一阵风儿吹过去了。
“殿下说的是,奴才失言了…”
“有话快说,一大早上,真是晦气!”
不耐烦的打断了那宦官的话,夫差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一旁杵着的宦官见此状况也是尴尬,倒是府里四下瞧着的奴才们觉得欢喜,想来也是平日里受了这掌事宦官不少的气。
被夫差好一顿的羞辱,那宦官也颇有些恼了,再没虚伪着什么,只咽下心头的怨气冷冷的说了句。
“大王赐婚,要殿下十日后迎娶宋国季子公主……”
骤然夫差的脸色一阵青白,凌目从那宦官身上冷冷扫过,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爷,爷,您去哪儿啊,快回来呀。”
宦官的话还未说完,之前夫差已然抛下了众人径直出府去了,身后着急忙慌跑着的小路子喊的哭天抢地,可马上落拓飞踏的夫差却只闻得两侧风声,心下情急,不自觉的缰绳也紧了。
跟着小路子一并出了宣室的宦官看的有些糊涂了,可一想起,方才宣旨之时,夫差眸子里流露出来的难以言喻的漆寒,还是让他觉得后脊一凉。
……
脚步匆匆进了宫,却见朝政殿殿门紧闭,四下十几个卫军守着,还未到近前,却见其中一个守卫上前低眉顺眼说了句。
“大王跟伍相国正在商议国事,殿下还是晚些再来吧。”
看看那殿门,又看看那侍卫,想起那不明不白的赐婚圣旨,夫差便只觉的血气上涌,抬手撂倒了门口两个看守的侍卫,便萧萧进了朝政殿。
“大胆,未经宣召擅自觐见,你是想造反不成!”
拍案而起,见夫差堂而皇之闯入朝政殿,阖闾只觉的恼怒,又见伍子胥一旁惊诧着,便更觉得血气上涌了。
“父王为何赐婚?”
不去理会阖闾心下恼怒,夫差倒是问的直白。
“寡人赐婚自有寡人的道理,你只管从命无需多问!”
见夫差眼中颇为凌厉阖闾倒也意外,眼下见他情绪起伏,终究没再追究他闯宫之事,只沉了沉语气,故作镇定的回了一句。
“我若不愿呢。”
陡然夫差眼神闪过一丝清寒之意,抬头清冷直视着堂上靠着龙椅的阖闾,眼神却越发胆寒了,倒是让一旁看着的伍子胥暗暗:这夫差只怕是个狠角色。
“混帐,你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如此说话,莫要以为是寡人的儿子,寡人就奈何不得!”
虽觉得气愤,可见夫差眸子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寒,诚然是让阖闾一颤,倒是让他在这溽热难消的仲夏之时身后一凉,没想到当初孱弱多病的他,现在俨然是一头豹子了。
“今日闯宫是儿臣之过,只是儿臣不愿娶什么宋国公主,望父王收回成命。”
言毕,看似恭顺的向着阖闾行一大礼,只眼神中却并无半点恭敬之色,比起阖闾倒是夫差身上那股子桀骜更多了些帝王不羁之气。
见夫差施礼罢嚣张离去,阖闾只觉越发的恼了,气急败坏的对着夫差落拓离去的背影愤愤喊道。
“你若不应就得死!”
闻言,背对着阖闾的夫差却也只是顿了顿步子,冷笑着抬头轻蔑瞟一眼殿外,随即却又旁若无人的嚣张离去,仿佛丝毫没有理会阖闾的威胁。
毕竟阖闾明白的,凭借自己朝中的势力,若是僵持起来,只会两败俱伤,倒是便宜了觊觎着吴国的那些人。
……
“说,是谁上荐赐婚之事的!”
上前死死扯着那传旨宦官的衣领,夫差眸子的气恼却又多了几分,平日安静少人锦鲤湖旁,那掌事宦官已然是面如筛糠。
“奴,奴才不知道啊……”
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三米左右的汉玉石桥,那宦官却依旧嘴硬着,直至夫差隔空将他拎了起来,这才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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