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范蠡风雨兼程的赶到姑苏时,已是阳春三月。
城门看守的紧,范蠡勒马矗立阖闾门外,看着近在咫尺的姑苏城他也只能叹气,青天白日总不能硬闯,看样子只能等到晚上再寻个机会进城去了。
城门外一处临时茶寮里,一个说书的小倌正眉飞色舞的讲着一折故事。范蠡觉得无聊,便进去坐下点了一壶茶,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
“听说太子殿下带了三百骑兵狩猎去了?”
“什么狩猎,那是为攻打越国打探消息去啦。”
“才破了楚国又要攻打越国,太子殿下真是英勇。”
“说来也奇怪,前短时间还听说殿下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跟孙将军大打出手,怎么一个昏庸的皇子却突然改了性子呢?”
一旁两个满嘴闲话的市井之辈正拿了皇家的风流韵事当作谈资,不想确被身后的范蠡听了个清楚。
女子!哼!想不到到哪儿都能听到夫差的风流债。
招呼小二又送来了两碟点心搁在那二人桌上,范蠡起身向他们添了茶,佯装做好事之人,随意攀谈了起来。
“两位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这太子殿下不是才娶了宋国的公主吗?”
“你知道什么,那天太子骑马带着那姑娘出城的时候我是亲眼看见的,要不是被孙将军及时拦了下来,恐怕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过那姑娘长得确实好看,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跟在殿下身后,就那么侧头看了一眼,险些把我的魂儿都勾跑了,难怪太子肯为了她放弃王位呢。”
“对对,我也听说了那天太子殿下还因为她受了伤,险些救不过来了。”
“那…现在那姑娘还在太子府中?”范蠡端茶浅抿了一口,不易察觉的问。
“没听说了,只知道太子受伤的那天晚上,她哭着在孙武府前跪了一夜,后来就听说太子殿下娶了宋国的公主,之后就再没听说了。
范蠡又问:“那姑娘叫什么?”
“记不太清了,不过是个很特别的名字,好像姓穆…”
春日易乏,以晴侧身斜躺在吊搭在竹林里的吊床上看书躲清闲,这是灵沽浮算是亲手替她做的,算是给那日弄断了她的风筝赔罪。
书中才子佳人看得多了觉得有些倦了,以晴侧了侧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准备睡一会儿。
半晌,迷迷糊糊鼻尖一阵搔痒,一股子淡淡的桃花香直往鼻子里钻,原以为是西施跟自己闹着玩儿,不想睁眼却看见灵沽浮倚竹站在自己的身前。
心下一惊,手中攥着的书卷却一下子掉了下去,幸好灵沽浮手疾眼快,俯身一把抄起了卷轴。
正是初春,一阵料峭的清风掠过,十有八九还是忍不住一个寒颤,可是面前的灵沽浮却着实把她惊出了一身的细汗。
他的鼻尖浅浅贴在自己的脸颊,一双薄唇险些就要碰了上去。
“当心着凉!”
慌慌张张的将那书卷放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直到一片凉薄的竹叶随风落尽自己的手中,以晴才发觉自己失了神,禁不住自问刚才呼之欲出的心跳可否是真的?
脚下生风一般逃进了竹林深处,看宝剑耍的上下翻飞的灵沽浮脸上已经是一片猪肝色,几片湛青的竹叶凋敝,灵沽浮有些不知所措,方才以晴那张睡意朦胧的模样总不经意的拉扯他一下,让他想放放不下。
“天气很热吗?”西施夹一筷子笋片给以晴,左右张望了一眼对相对坐着的两人忍不住问道。
以晴垂眸看看碗里的笋片,抬头望一眼西施没有说话,一旁的灵沽浮掩面尴尬咳了两声,也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穆姐姐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若是病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听说山下的村子起了时疫,一半的都病死了。”
“时疫?”
刚要伸出去的筷子却又搁了回去,抬头蹙眉看了看西施,又看看对面的灵沽浮,以晴一脸错儿。
于她而言那是一个熟悉而又怖畏的名词,书上记载的康熙七年京中一场鼠疫死伤了近三万的人口,曾经深深的震惊了她。
“想什么呢,方才吃饭就见姐姐走神儿。”递一杯茶给以晴,西施挨着她坐下有一搭无一搭的开口。
“想你做的点心,桃花酥好久没吃过了。”接过茶杯以晴笑应,没有告诉西施这几日自己心里一直不安的感觉。
“灵将军呢?”以晴又问。
“家里没有盐了,灵大哥准备下山买一些,也好打听一下夫差的消息。”
“夫差……”
再一次她又想起了那个肯为她放弃了天下的男人。抑或不是想起,只是突然直面了自己的心。
她喜欢夫差,无可厚非。
她不能喜欢夫差,毋庸置疑。
一别不过数月,却长久的恍若隔世,没有夫差干预的生活她过得恬静无比,却也寂寥无比,寸长寸强的想念折磨的她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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