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以晴在一阵轻微的眩晕中醒来。
睁眼,她没有看到灵沽浮,颇有些疑惑起身缓缓扫视了一眼屋内颇显寂静的房间,以晴只觉得心下一沉:糟了……
她忙的连鞋袜也顾不上穿,便一路小跑着进了灵沽浮的房间。
看着房中已经消失的包裹和干粮,以晴一下子颓唐的跌坐在了门前。
以晴喃喃:早该料到的……
垂头丧气的在门口坐了许久,她终于又撑着门闩站起身,看看房前已盛放的夏荷,以晴在心里暗暗:灵沽浮,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这笔账我们还没有算清楚。
话说灵沽浮用蒙汗药迷昏了以晴只后,便一路向南疾驰而去,不过三天便已抵达距离与新都城上城只隔了一座山的苎罗山。
站在山脚下,灵沽浮抬头望着已经快要遮天蔽日的层层枝蔓,心中忍不住感慨。
灵沽浮很想上山去看看西施和范蠡,可是心中却像被阻隔着什么,生生让他不敢向前。
都说近乡情切,不外如是。
山下是一片新开垦的农田,正是春耕之时,短打扮的农夫正挽着裤腿,牵牛犁地。
一对山脚下的小夫妻瞅准这个时候,风风火火的在自己屋前搭了间茶寮,一则方便下地的农家,二来赚些小钱贴补家用。
灵沽浮一连几日的快马加鞭体力消耗实在厉害,他倒是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可追风却不行,体恤他的爱驹,灵沽浮便决定在茶寮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他问那对小夫妻点了一碗汤饼,算不上美味,但好在是热的,一连几天的干粮着实让他难以下咽。
那对小夫妻是实在人,见他人高马大怕他吃不饱,又从锅里捡了两个热乎乎的环饼递给他。又把往茶壶里兑了半壶热水,说是给他解渴。
那茶不是什么好茶,说白了就是最穷苦人家用的茶叶末,苦涩不说,还不容易沏开,好在水是好水,就地取材的苎罗山的山泉水,可是出了名的甘冽。
灵沽浮起身倒了碗底的大半碗茶叶末,又几步绕到山前的溪水旁,掬一捧溪水,入喉尽是沁人心脾的甘甜。
灵沽浮正一门心思的慨叹着经久不绝的浣纱溪的清冽时,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却在他身后的茶寮里缓缓响起。
“少爷,以晴姑娘不在这儿。”
“她的情在。”
灵沽浮转身看向那茶寮中坐着喝茶的两人时,心中只觉得一惊,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手中的佩剑,却在触及冰凉剑柄的时候,闪过一丝复杂。
那个人是夫差。
彼时夫差尚未注意到门外的灵沽浮,他只茫然的喝了口茶,随即又陷入长久的思念之中,他在心里喃喃说:以晴,我来见你了。
原来自那日夫差得知阖闾决心攻打越国只后,夫差担心以晴困就于苦苦鏖战的吴越战局,便带了几个自己的心腹快马加鞭的赶来越国寻找以晴。
虽说这七年之中,夫差安插了不少的眼线派往越国寻找她的下落,可无奈却皆是无功而返,走投无路之下,他便打算到与她重逢的苎罗山中,看看能不能探听出关于她的一二。
驻望俯仰之间的苎罗山,夫差却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揪痛。
看着满山遍野的苍翠之色,他又仿佛看见七年前以晴哭号着挡在他身前的情状。
以晴,你到底在哪儿?
夫差还未从旧时的记忆中回过神儿的时候,灵沽浮已凛然走到他面前,夫差身旁的小厮正要起身护驾,却被夫差颜色清冷的按住,冷冷道:“老相识了。”
灵沽浮凝目正襟正在他对面坐下,清眸泛起寒光:“你来做什么?”
夫差抬眼冷笑着看他一眼:“我来见她。”
“你不是来攻城的?”灵沽浮诧异。
夫差不屑一顾冷笑着,随即又侧眼看向远处的青山,淡淡:“我答应过她,绝不攻越。”
“可是她不喜欢宫廷里的勾心斗角,你会害了她。”
“无妨,宫里只会有她一位皇妃。”
灵沽浮看着面前这个无论是于国于己都算是他此生最大敌人的人,一霎那他觉得很震撼。
他知道夫差对以晴爱之深切,却不曾料到他会如此。
他太爱以晴了,爱到不惜以自己的一切换取她一个人的此生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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