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粗布麻衣的雅鱼替换下他面前凉透的水,又一如往常的浅笑看他。
。勾践没有说话,他只眼神凝滞落在呼啸北风吹开的破落窗扉上,眉目尽是凝重之色。
“还没回来吗?”
雅鱼神色有些惶恐,她上前紧紧握住勾践的手,唯恐难堪其辱而悲愤自戕,而后又坚定看他,一字一句。
“大王放心,范将军定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门口吱呀转轴打开,夹杂风雪将范蠡带进来,他将身上风雪尽数抖落,又尽力整理好身上褴褛衣衫,才庄重俯首跪下。
“参见大王!”
“快起,我已沦为阶下囚徒,范将军实在不必如此。”
一旁雅鱼搀扶范蠡起身坐下,又替他斟上一杯碎末茶水,苦笑说:“委屈将军了。”
闻言,范蠡下意识打量了那茶杯一眼,目光所及杯口细碎的裂痕,范蠡心中微微一颤。
他下意识看向茅寮之中目及简骇得惊人的陈设,一时怔住。
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茅寮,长年不得阳光照着,阴面墙角处已长处湿滑苔藓,墙皮早已脱落,只剩凹凸不平泥坯勉强支撑,屋顶上的瓦砾早已不知所踪,仅用茅草勉强挡住些许风雪,劲风间杂骤雪从缝隙中吹进来,寒冷异常。
这是入吴以来范蠡第一次来到勾践居所。
为分化勾践与范蠡君臣二人,夫差特意将他安排在了朝政殿之外的使臣居所,甚为雅致的地方。
待他落座,勾践四下警惕环顾一番,压低嗓音,凝色看他。
“如何?”
范蠡面首一顿,眼中流露些许复杂,良久又丧气道:“她不肯。”
雅鱼会意:“莫不是她还计较灵将军之事?”
范蠡略垂首阖眸,未曾作语。
原作上乘打算的计划,因以晴的不肯配合终无以为继,范蠡看向窗前昏黄的烛光一时间破冷茅寮之中也安静下来,勾践看向窗外依旧凛冽的风雪,良久阴沉着脸色说出一句话。
“既然她不肯,那便只有兵行险招了。”
日过五更,星光犹存。朝政殿寝殿之中,夫差将黑色王袍披落身间,双眼隐隐泛红。
“大王,再歇歇吧,昨日熬的太辛苦。”
小路子细致周到的伺候他换好衣裳,目光落到他疲累神色,心有不忍。
夫差未理会,接过近侍宫人奉上前的明目茶,略微喝一口,又问:“百官都到了吗?”
“都已候在政殿外。”
一夜风雪覆盖住朱红政殿前的雕镂石板,夫差阔步走上王位,十二珠旒冕微作响动,尽显威严。
待夫差于王座之上坐定,身侧小路子又沉下声气向殿下唱宣道:“上——朝——”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数大臣门分两列,虔诚跪落朝堂之前,以示臣服。
国事不多,除去孙武奏议前出吴国越国把手的人选为伯嚭外,再无其他。
伍子胥对此决议颇有异议,却未曾开口,他只不置可否看一眼夫差,又作无谓状。
“伍相国,似乎觉得寡人此举不妥?”夫差冷眼冷冷看过他,眼神闪过一丝阴冷。
伍子胥微微一愣,而后又拱手陈情:“微臣不敢。”
“不敢?你连寡人是否立后一事都关心的紧,还有什么不敢?”
夫差骤然从王位起身将案前奏折骤然扔回到他脸上,脸上怒色尽然。
那是昨日一连十七位大臣上的请安折子,夫差本也不意,可信手翻看到奏议王后之时,才觉事情有异,细细察看一番,这才发现今日上奏的折子,几乎道道都诹议了成婚之事,细细推想,便不难猜测出,此番必定是因着以晴而起。
“大王息怒。”
“还有你们,一双耳目只看着寡人,城外大雪冻死百姓无数,你们只字未提,如此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微臣惶恐,大王恕罪!”
夫差震怒,众臣已惶恐至极,纷纷下跪陈情聊表其忠,躲在众臣之见的伯嚭苦思冥想却终不得解,他自问:“不过立后而已,何至如此?”
片刻后,夫差冷寂脸色稍许缓和,他冷眸寒颤再次看过众人,终又开口道:
“是否立后,立谁为后,不劳伍相国费心,退朝!”
庄正严肃政殿之中,长久回荡着夫差清寒的声音,百官为首的孙武神色蹙然看向夫差愤然离去的背影,终只能无奈垂眸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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