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侧头偷偷打量了一眼以晴冷淡脸色,又问:“怎么没听见通报?”
染月叹了口气回答:“大王只是一个人来的,说是随便走走。”
两人在以晴面前一问一答的说着,倒真像是商量好的一出戏,见以晴一直冷眼看着未曾开口,柳儿有些沮丧:“算了,我去回禀大王,说姐姐睡下了。”
“等等。”
以晴唤住走向门口的柳儿。
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后,终又缓和下脸色吩咐一句道。
“让他进来。”
待夫差步入房中之时,以晴已在案几之上备好香茶,她抬头看向他凝重脸色,又似若无其事:“坐吧,有你最喜欢的点心。”
那案上置放的是一叠酥饼,以晴不擅厨艺,唯这家常的点心倒还做的精致些,记得那时夫差前去灵家村寻她之时,倒也对这吃食赞不绝口。
“你做的?”
以晴没说话垂眸点了点头。
这是她午后做的点心,柳儿在厨房帮她的时候,亦是惊讶。
夫差看了看那案上的酥饼,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浅笑着开口:“身体可好些了。”
以晴抬头看看他,目光柔顺道:“好多了。”
如此岁月静好之时,本不该想那些煞风景之事。可夫差凝眸看着她的脸,总觉得哪难得柔顺的表情下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
不过他也不想顾虑那么多了,这段之前,他二人之所以演变成如此境地,便是他一味担心所致,如今她肯冰释前嫌的与他重归于好,便已是万幸。
想到这儿,夫差又觉得安心了些,他抬头看向以晴安静神色,又开口:“再过几日便是春猎,我带你去散散心,想来你也会喜欢。”
以晴端在嘴边的茶杯颤了颤,随即又回过神儿:“春猎……安排在姜聪离宫后吗?”
夫差有些意外:“你知道今日姜聪来请辞?”
她淡淡答:“知道了。”
“你怨我吗?”
以晴搁下茶碗,抬头看他,终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对他说:“从今以后我再没有怨你的资格。”
第二日晨起,星光尚存,偌大宸宫之中尚是沉寂,朝政殿寝殿之中已然是一面忙碌之色。
内室宫人拉起大红的纱幔床帏,伺候小厮小路子从宫婢手中接过一盆净脸水端到夫差面前,又替他系上腰间佩带,见他眼下乌青一片,担心问:“大王昨夜没睡好?”
夫差没理会他的话,只端着了自己的衣冠,便又坐回了榻上,神色恍惚。
他在想以晴的话。
昨夜她的一番言语总是让自己觉得心下难安。
他总以为这些日子,为着灵沽浮的死,为着自己娶了旁人,她一直在怨恨自己,他也明白她心中苦,对他有恨是理所应当。
可是没想到,昨日她竟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她说,自己没有资格怨。
没有资格,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些看不透这个自己钟爱了许久的女人了,不仅是她若即若离的态度,还有那沉浸入眼底深深的悲切。
寅时,朝议的时辰已近。
端坐于九五至尊宝座的夫差有些心不在焉,他信手翻看了一眼承于案前的折子,心里想的却是以晴。
堂下士大夫催说了几次近日的官吏调派之事,可夫差听来却好像是置若罔闻。
一旁小路子见此状况,有些担心,他正要找个借口应付过去,却见远处的殿门外却影影绰绰的走来一个人。
一身铮铮之色带着几分英气,小路子在夫差耳侧提点了几句,夫差方才回过神。
他看向他,眼神流露几许敌意,终没再说话。
姜聪抬头看向夫差清寒脸色开口:“齐国姜聪向大王拜别。”
夫差冷眸隐隐泛起一丝平薄寒光,而后不带一丝情感答:“准。”
“姜聪还有一事请大王恩准。”
闻言看向他,见姜聪目光交错中的几许复杂,倒是让夫差有些警惕。
他四下扫视一番议论纷纷的一众文武百官,又看向他,冷冷:“什么事?”
闻言姜聪抬头望向夫差,他清傲的脸色却骤然闪现出一丝笑意,夫差眼光看过他的眼神,却只觉得心中一沉。
果然——
夫差的话音才刚落下,便已听得姜聪以不可违抗语气向他开口道:“齐国太子姜聪,求娶宫女穆以晴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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