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而去,待以晴再挑开车帘看向窗外时,灯火已盈万家。
姜聪担心她身体羸弱禁不住如此舟车劳顿,便向她开口:“今日夜已深了,不妨先在此歇息一夜再赶路。”
以晴抬头看了看姜聪,神色微恙,她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似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嘴唇只是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什么。
这一路姜聪沉默的有些古怪。
以晴原只以为是他还在担心自己受不住如此打击,便也没有在意。
可一路上以晴但凡眼神对上他的视线,他便避之不及的闪躲开,几番情况下来,以晴这才发觉情况不太对劲儿。
随姜聪下车,伺候小厮已在马车之前置放了下马凳,以晴缓缓步下台阶,抬头看向面前的牌匾,念出上面的几个字:“忘忧居”
“好狂妄的店家。”随后下车的姜聪顺着她的目光,不由哂笑。
移步至店内,寥寥的几个客人正在喝茶,以晴看向柜台后坐着打盹儿的店小二,不由无奈摇了摇头。
姜聪上去推醒他:“最好的客房要两间。”
那小二本来睡的迷迷糊糊的,可见姜聪衣着华丽,谈吐不俗,也知是来了大人物,他忙不迭向着姜聪点头道:“几位爷这边请,楼上有雅间。”
跟着店小二上了楼,左手旁开便是天字一号房,姜聪阖手推开门,见里面陈设甚为雅致,又向以晴道:“你住这一间。”
那店小二见姜聪对以晴甚为照顾,又向她解释道:“姑娘这间房,是小店最好的一间了。”
舟车劳顿,草草将行李清点一番之后,一行人便早早睡下,因心中烦闷,姜聪有些失眠,原本打算下楼去走走,却见楼下小二端了酒的送进了以晴的房中。
月影西斜,分外的寂静。推门而入看见以晴的时候,她正浅饮酒杯,对月独酌。见他进来仿佛也没有意外,只淡淡看着他,而后又淡淡问道:“你是来劝我的,还是来陪我的。”
姜聪没理会她的话,坐在她身旁,看看壶中已消进了一半的酒水,又看她:“你想灌醉自己?”
“没有。”
姜聪脸色有些难看,又问:“那为什么喝酒?”
以晴冲他笑笑,又拿起一个杯子放在他面前,斟满又缓缓道:“只是想起了许多事情。”
她替他斟满面前的酒杯,徐徐说:“记得第一次离开姑苏的时候,我就是在一乡野家的酒社遇见了偷酒的少卿,那时候我心里一直担心着夫差的伤,少卿看穿了我的心事,便不由分说拉着我陪他喝酒,结果,呵……我大醉了三天三夜。”
“以晴……”
姜聪打断她的话。
以晴抬头看向他,姜聪神色却是欲言又止。
“……”
犹豫了良久之后,姜聪终有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我有事瞒着你。”
“……”以晴茫然。
“那日出宫听曲是范蠡托我带你去的。”
以晴的神色怔了怔,似有些惊讶,可只片刻又回过神儿,无奈一笑:“算了,都过去了。”
“你若后悔我可以送你回去。”姜聪又连忙开口。
以晴向他摇摇头又替自己倒上一杯酒:“我早有离开之心,他这么做不过是推了我一把。”
“你不怨他?”
姜聪的话让她有些失神,良久她抬起眼神似有些无奈开口道:“我不想怨他。”
“姜聪。”
忽然她唤他的名字。
“嗯?”
“我想灵大哥了。”
第二天清晨,车声辘辘,以晴在一片喧嚣中醒过来。
因昨夜饮酒的缘故,她头脑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已置身在马车上。
“醒了?”姜聪倒给她一杯茶。
以晴接过茶喝了,却觉得头痛的厉害,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又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姜聪扶她坐正,又笑骂:“不能喝酒还偏要逞强,你一贯如此吗?”
以晴懒得跟他纠缠下去,索性挑开车帘一角,见路线有些奇怪,又忍不住问:“这是去哪儿?”
“越国。”
“什么?”以晴诧异。
“你昨天喝醉了不是说想去灵家村看看吗。”
以晴垂下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又问:“那你齐国怎么办?齐公不会生气吗?”
姜聪看她笑笑:“我已飞鸽传书禀报,说想带太子妃出去走走,父王不会怪罪。”
“姜聪。”
“嗯?”
以晴凝视着那双如玉的眸子,一阵沉默后,又缓缓:“我该怎么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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