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明净夜空唯一仅存的一点儿星光也退去了,分外漆寒。楼阁之中,曼妙的风吟礼舞散了,仅只剩下房中两人在念念低语,夜风习习吹过,刺骨的凉意浸透她整个人。
“怎么会这样?”房中以晴紧紧握住西施的手忍不住问,可是转念又觉得自己问得可笑。
为何会如此,以晴自然是清楚地,诸侯争霸的乱世春秋,让笑靥如花的女孩子日日习练歌舞,还能为什么。
正如史书所策:亡吴十谏书的重笔之一
-------献西施。
西施擦擦脸上的眼泪,又看着她强撑出一个笑:“姐姐不要问了,都是命?”
她眼神中闪烁着些许哀切,看上去分外寂寥,以晴凝视她的无奈,却骤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紧,不禁向她:“还是范蠡安排的?”
西施没听懂她的话:“还是……?”
以晴没再回答她的话,却只陷入长久的深思。
这话以晴未曾有机会对她说起过。
那年以晴救下夫差离开后范蠡曾送她至越国王宫前,那时她曾言色俱厉告诉他:“若负了西施,我会恨你一辈子。”
可这话,他终究还没没有放在心上。
可怜西施负尽半生韶华的情谊,终究所托非人。
想到这儿,以晴只觉得难过。勾践要兴越,此为理所应当。
可仅仅只是为了那一个人的山呼朝拜,难不成就要牺牲掉所有人?
一时间她想起灵沽浮,想起狼烟烽火里的亡魂枯骨,想起为人谩骂的西施。
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难不曾他们身为君主的天下大人,就是踩着那些无辜之人的鲜血,成就一代霸业!
想到这儿,以晴深邃的眼眸却闪现出愤恨,骤然她猛地拉起她的手,坚定:“跟我离开!”
窗前怵立看向窗外的姜聪,闻言一惊,他连忙上前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以晴看向姜聪,眼神冷了些:“凭什么?”
她的话锋利的有些异常,姜聪看向她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一时间忘了说话。
“姐姐……”
“凭什么他们的家国天下,就要她来承受!”
“你冷静一点。”
她倔强的眸子看着姜聪,始终不肯说一句话。
“姐姐莫要替我担心,虽是范将军的安排,可说到底我也同意了。”
西施似安慰般向她一笑,又转移话题:我与姐姐十年不曾相见,今日重逢该是高兴的事。”
以晴侧头看看她,满目的哀愁尽化做无奈,却只能劝说:“不要愧对自己,不要……入宫。”
夜风习习,分外的清冷。
西施取出林间浅埋的佳酿招待她,可不多时自己却先醉了,房中以晴取下她满头珠翠扶她睡下,看她眉目间淡淡的哀愁,心里却是无奈。
屋外,隐隐的起了笛声,以晴缓缓替她掖好被子,便又转身离开。
房中,以晴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榻上阖眸的西施缓缓睁开眼睛蓦然垂下两行清泪:姐姐,世间惟有一个你还记挂西施。
院前夜色正浓,临廊水榭满布庭院,分外寂静之下,竟有些萧索。
姜聪在廊前的石台上坐着,一曲羌笛吹得呜咽如诉,以晴不想打扰他,可是却觉得累。
她靠着他挺直的背脊坐下,他的笛音却戛然而止。
姜聪脸有些红了,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带点儿欢快:“很累吗?”
以晴微微阖上双眸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的身体柔软到让人心惊,姜聪缓缓嗅着她发间的淡淡清香,只觉得心跳漏了几拍。
“为什么……”
“嗯?”
她离开他的肩膀抬头看他,眼神惶惑着:“人为什么总看不见最珍贵的东西?”
姜聪凝视着那双纯净到不带一丝杂质的眸子,心中不由得震颤,骤然他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动情而深邃:“我所能见的珍贵,只有你。”
第二天清晨,晨光熹微,以晴尚未从睡梦中清醒,却已听闻屋外一阵喧闹:“姐姐,姐姐在哪儿?”
西施顺着以晴的房间指了指,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儿声,姐姐还睡着。”
“我十年没见过姐姐了,你便由着我一回吧。”说罢,那姑娘便一下子挣脱了西施的手,头也不回的向房中奔去。
“郑儿?”
郑儿莽撞的闯进以晴房中时,以晴在洗漱,见来人是她,以晴也是一阵的高兴。
她带着几分不可信的疑窦上前抱住她,直到疏窗映进房中的日光刺痛她的眼,才发觉这不是梦。
“姐姐好狠心,都不回来看看我们。”
郑儿眼里蓄了泪,以晴忙上前替她擦擦,却不想自己哭的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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