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香回到纸扎店时天已经黑透。在门口就看见老瞎子客客气气的把一个穿的跟暴发户似的妇女送出门来。妇女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呼啸而去。车都开出老远了,老瞎子还在那挥手告别。
“老冯!可以啊!傍上富婆了?”我暧昧的对冯瞎子说。
“去去去,倒什么乱?大客户知道不?明天你去金家营给他们家移坟去!”冯瞎子一边说着一边掀开门帘进屋去了。李香倒是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没有出声。
“又是我?…….”我无语的站在门外愣愣的看着冯瞎子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我顾不上洗漱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
金家营,原来是典型的荒郊野外。现在由于政府的开发,一半是盖了一半的小区,一半是还没来的及开发的农田。我见到了这次事主。一个叫韩非的中年女人。女人胖胖的,一脸俗气。浑身上下露着的肉全都被金灿灿的金饰盖满了。
韩非起先是收废品的。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就开了个废品收购站。日子倒是越过越好。可是人却越来越迷信。有钱了想把自家的老人葬在风水好点的地方。不知道听谁介绍的,就找到了冯瞎子。冯瞎子也不知道是真算出来啥了,还是瞎忽悠的,反正我就稀里糊涂的来了。
“咦?冯大师呢?不是他来给我父亲迁坟?”女人一脸不信任的看着我。
“冯瞎子看不见!你让他来给你迁?那我回去把他叫来。”我有些愠怒的看着眼前的俗气女人。
“行行行!回头再误了时辰。事要是办不好。哼……一分钱也别想要。”女人一副爆发户的嘴脸。我也不想跟钱过不去。就没有搭理她,只是微微的撇了撇嘴。
女人和几个她的家人带着我来到了坟地。韩非对着家人指手画脚咋咋呼呼的。我全当没看见,低头看了看表。慢悠悠的坐在田埂上点了根烟。我发现这坟地的风水有点不对劲。有条臭哄哄的小河环抱着这块地。按说没人会把自家老人葬在臭水沟边上啊?
“你干什么呢?我给钱了!你就这样糊弄事儿?”女人有些不满的朝我吆喝着。
“你等会?我看看!有点不对劲。”我不理女人的愤怒,风轻云淡的对女人说。
“艹!这钱我赚不了。你另请高明吧!”我火烧了屁股似的跳起来撒腿就跑。
女人和本家亲戚一脸惊愕的看着我,好半天都没反映过来。
“妈了个×了!我就说这小孩不靠谱吧。等会!我打电话给那个瞎子!”韩非掏出手机给冯瞎子拨了过去。
冯瞎子呆呆的听着女人的怒吼。一脸错愕。
“他娘的冯瞎子,又差点把老子坑了。老子腿还没好利索呢。…………”我一边愤愤的想着,一边打量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寻找着出租车的身影。
“苍茫的天涯是我滴爱………”正想着事手机响了,吓得我一哆嗦。
“喂?”我有些不爽的接了电话。
“喂?小白….你抽什么风呢?人家让我退钱,三万!你说咋办?”冯瞎子在电话那头发着牢骚。
“退!全退给他!我倒想看看谁不要命了敢挣这钱。你他娘肯定看出来了对不对?又想坑我。我TM才不上当呢。”我一脸不爽的挂了电话。
我打了个车回到了纸扎店,女人先我一步到了店里。
女人并没有依着自己的性子对我大吼大叫。低眉顺眼的坐在那里,眼里充满了恐惧。冯瞎子则在一边无奈的摇着头。
“大师,大师!求求你了!我错了!我有眼无珠!赶紧跟我回去吧,出事了。”韩非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显得唯唯诺诺的。
“你走吧!这事我管不了。”我一边弯腰从床底下的鞋盒里拿出三万块钱递给韩非,一边对她说。
“小白…你也不能看着….”我挥手打断了老瞎子的话。
“你知道我师傅是怎么死的么?就他娘的是自不量力管了不该管的事。”我对老瞎子吼道。
老瞎子无可耐何的摇了摇头,女人拿着钱走了。我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微笑。
“钱拿走了吗?哼!拿走就好,我还怕你不拿呢!”我心里一阵窃喜,麻烦终于走了。
李香疑惑的看着我们,虽然很疑惑,却没有问出声。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敢接这活么?”我一边问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了师傅流下来的那本《茅山集要》。老瞎子和李香都等着我的下文。
“老瞎子!你听说过毒龙抱月的葬局么?”我慢悠悠的问道。
老瞎子一个哆嗦“你说他们家的坟地是……..”我不等老瞎子说完就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香一脸疑惑“到底怎么回事,别吞吞吐吐的。”李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缓缓翻着书,打开了话匣子:书上提过,这个毒龙抱月的墓葬格局一般不会有人用。太阴损!而且损的是自己家的先人。
话说北宋年间,有个姓王的穷秀才无意中从书中看到了这么个格局。
说是找个污水环绕而草肥,阴河绕流而土黑的地方把自己的先人藏下去可一夜暴富,心想事成。可这书上好像缺了半截没说葬下去之后的事。
这穷秀才起先是不信的。可是他文章写的也稀松。考了几次科举都名落孙山。一次考试回来的路上还真让秀才发现个书上写的这种地方。那是一条护城河的引流渠,河面上飘着烂菜叶啥的,污浊不堪。偏又恰巧的穿过了一片乱葬岗。一个河湾的环绕之下,一片土地乌黑乌黑的,偏偏又绿草如茵。
秀才就动了心思,本想着挖出以故的老母,老父死活不愿意。挣扯之中,失手打死了老父。秀才跪在老父的尸体前假惺惺的流了几滴眼泪,就背着老父来到选好的坟地。心里还窃喜着省了不少事儿。
一口薄棺,一套崭新衣帽。草草的葬了老父,秀才就回家去了。
说来也怪,老父葬下之后秀才果真事事顺心。不久又考上了举人。可过了不久就时常梦见父亲对着自己破口大骂,说自己整日里污水相伴不得安宁。王秀才不堪其扰之下决定给父亲移坟。
这一移可不要紧。打开了棺材老父尸身不腐一身白毛。一双崭新的新鞋,鞋底磨得稀烂。秀才吓得面无人色。慌张的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好一阵折腾。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么一耽搁,乌云密布,电扇雷鸣。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秀才现在已经是举人了,老父的尸身总不能就这么淋着吧。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先弄回家里择日安葬。
第二日,邻居不见秀才发丧,分分过来一看究竟。所有的人都傻在了原地。举人双目圆睁,惨死在了自家屋里。脖子上十个圆洞洞的窟窿还兀自冒着鲜血。老父的尸体却早已不知所踪。
李香跟冯瞎子大眼瞪小眼的傻在了那。
“你说这女人家的坟也是…………?”李香有些不敢确定的看着我。
我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
晚上吃了晚饭,我早早的睡下了。李香独自一人在外面看店,我倒也放心。这一觉总睡不踏实。脑子里总想着毒龙抱月的事儿。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有女人的哭喊声。抬头看了眼表,时针指着“3”。
我披上军大衣顶着惺忪的谁脸迷迷瞪瞪的走了出去。
“大师!救命啊!”一个穿的跟动物似的胖女人哭嚎着扑向了我。
我微微愣了一下,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别来找我么?钱也退你了!你家的事我管不了。”
“呜呜呜呜呜…..出人命了!……..呜呜呜!就你看出来不对劲了!求你帮帮忙吧!我加钱……加钱还不行么?”胖女人赫然是韩非。她一边哭嚎着一边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边。
原来我走了之后,她觉得扫了面子。也没找先生,就鼓噪着让把坟地挖开了。这一挖开,可把在场的人吓得够呛。棺材潺潺的往外咕嘟着鲜血。
一群人吓得跑得跑逃的逃。偏偏这时候又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小雨。等众人缓过来劲,都壮着胆子回来了。本不算太大的小雨一浇,坟坑里积了一滩也不知是血还是水的鲜红液体。众人被惊得再一次集体石化。却是谁也不敢下手了。
韩非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也不敢耽搁就又跑来店里了。就有了昨天的一幕。
被我轰走之后,也不能让老人就这么晾着不是。韩非就寻街走巷的不知道那找了一个胆大的神仙。硬是折腾着要用水泵把坟坑里的液体抽干。抽了半夜,液体倒是没抽干。一个浑身血葫芦一样的身影从坑里窜了出来。
骗子当时就让吓瘫了。本家众人一看这道貌岸然的老神仙靠不住。就惊恐的四散而逃了。要说也怪,明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坟地里窜了出来。可一眨眼的功夫,鸡毛都没有一根。众人好像用尽了胆气,这次谁也没有回来一探究竟。
韩非奢华俗气的小别墅里,众人抱作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们有勇气面对未知的恐惧。最后还是韩非首先镇定了下来。她想着我既然能看出来不对就肯定知道怎么办。她就着急忙慌的半夜开着车又找过来了。
“二十万!不讲价……要不你连家都回不去。”我憋着嘴瞅了一眼门外一闪而逝的身影。
韩非惊恐的朝门外看了看。“你是说?…..老人…..找来了?”韩非有些恐惧的说。
“哼!你自己干过什么自己清楚!这是报应懂不懂!”我轻蔑的看着眼前有些颤抖的肥胖女人。
“你…….你怎么知道?”韩非嘴张的跟鸭蛋似的。
“看不出来怎么回事你猜我会把到手的钱吐出来?那东西盯上你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又瞅了瞅门外。
“嗷…..”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似乎在证明着我的话。也在韩非的心头又狠狠的锤了一锤子。
“啊…..那…那是什么?二十万…行…大师就命啊!”韩非恐惧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哼”我轻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哼了一声。
“李姐你跟我去吧?我怕你一个人看店害怕….”我不要脸的对李香说,其实是想拉着她给我壮胆。
李香倒也很给面子,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要跟韩非走。
“小心点!店里有我呢”老瞎子不知道啥时候被吵醒了。
几个小时车程,我们来到了韩非的住所。房子好像有点不对劲。黑着灯,没有一点声音。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
“人呢?不是说好等我回来么?真不是东西”韩非骂骂咧咧的摸出钥匙要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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