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夜里一阵蛙鸣，似是在唐安耳边响起。

窗外起了风，呼啸着咆哮着。

阴影处，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殿下，我猜您没睡着呢。”

唐安睁开了眼，抓起火石点亮了床头的油灯。

昏暗的灯光下，房间东南角的木桌旁，有一个人影，一袭黑衣从头到脚，不仅遮住了所有皮肤，还遮住了五官。

唐安努力掩饰住心里的恐惧，试探性地问道：“您是？”

“殿下不必知道我是谁。”那声音，如同一只充满毒性的毒蛇在嘶鸣，令人心生寒意。

咽了咽口水，唐安再试探道：“那您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我来认识殿下。”

两次试探都没什么收获，唐安选择做出更深入的试探，他声音略有颤抖地说道：“那请让我也认识您。”

“咦嘻嘻嘻……”黑影的笑声十分古怪，“殿下怎么能认识我呢。我要走了，再见。”

“殿下，殿下。”

唐安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侍卫胡瀚。

胡瀚曾是大皇子唐光的侍卫，大哥出走失踪后，哥成为太子，胡瀚就转而成为哥的侍卫，后来哥三哥四哥接连战死，唐安成为了太子，胡瀚也就在昨天正式成为了太子安的侍卫。

胡瀚与唐光同岁，比唐安大整整十岁，唐光向来对诸位弟弟非常爱惜，与其形影不离的胡瀚自然也把皇子们当作亲弟弟看待。弟弟接连三战死，对胡瀚的打击非常大，若不是有明文规定皇室侍卫不得从军上战场，胡瀚早就奔赴北疆为弟弟们报仇了。

今天的胡瀚，比平常要奇怪，可是刚睡醒的唐安一时半会也指不出哪里奇怪。

“瀚哥，昨晚有听到蛙声吗？”

胡瀚想都不想答道：“冬天哪里有蛙声啊。”

原来是做恶梦了啊，唐安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看到窗外太阳未出地平线，立马又生出觉气，抱怨道：“这么早喊我起来做什么。”

“王禁止我告诉殿下，殿下只需尽快同我前往朝阳殿便是。”

唐安想知道自己是否被允许上阵杀敌，不，对于疏于武修的自己来说，上阵送死更为确切。唐安心里自然不愿参与战争，但如同被囚禁一般待在皇宫之中，等着噩耗一个个传来的日子更加难熬，与其抱着对虫人的愧疚及对战争的痛恶苟且，不如一死百了。看向笔直伫立在门口的胡瀚，唐安发现他的胡子都透着神秘，神秘的胡子之下，仿佛有笑意。

等等！他的刀，那不是他的刀！

朝阳殿内，群臣肃立，已是早朝时间，却不见皇帝。

大臣们静默了一会，忍不住开始悄声议论。

“王是还没有睡醒吗？”

“不应该啊，王向来都是第一个到达的。”

“是否昨日夏老激怒了王……”

“即使那样，王也不会不理朝政。”

“那是否是王过于悲伤。”

“再悲伤，也不能置国家大政于不顾啊。”

……

一切的喧闹都产生于耳语。在朝堂上的议论声达到鼎沸时，唐安和侍卫胡瀚从大门大步进入，鲜有人注意到他们。

在唐安跟随胡瀚到达胡瀚指定的位置后，王座后边一声高呼：“皇帝到！”

台下众人急忙停止了交流，作揖道：“吾王安康！”

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在场群臣，只见皇帝未着黄袍，而是身着他的百战铁甲，腰佩他的英雄剑，一副当年带兵平叛时的打扮。

“哈哈哈！”皇帝看起来非常的高兴，笑道：“诸爱卿为何不说话啊？”

“王，您这是？”御史大臣蒋宗代表群臣表达出了疑惑。

皇帝干脆而坚定地答道：“昨日收到红封战报，前线遇到空前危机，一夜深思熟虑后，朕决定御驾亲征，与国家荣誉共存亡！”

“请王三思！”众人情绪激动，异口同声道。

相比之下，蒋宗显得冷静得多，这也是作为御史大臣必备的素养，他清了清嗓子，问道：“敢问这是王的一厢情愿，还是议政阁的决定？”

蒋宗问到了点子上，议政阁是立国伊始，由开国君王设立的讨论并投票决议的机构，数百年来一直是帝国权力的中心，而皇帝虽然是帝国的象征，却只是决议的执行者，可以请求决议，但不可一意孤行。

“我还未向议政阁提起决议。”皇帝毫不迟疑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