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吴沙进石玲病房去近距离观察石玲的病情。
我一看见石玲就忍不住想到自己背上的眼睛，所以一点都不想进去，便走到安全通道抽烟。
烟抽到一半，看见楼上有个女人一步一步走下楼梯，高跟鞋，黑色丝袜和灰色短裙，高领黑色薄线衣，卷发。
很漂亮的一个女人。
并且很面熟。
是那天在服装街跟踪我的那个女人！
我的心脏像被捏了一下，开始抽搐。
我死死盯着这个女人，全身的细胞都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她在打电话，好像没有看见我，或者说，假装没有看见我。
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她顺着楼道拐了个身，往楼下走去。
跟下去，还是不跟？
我考虑三秒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下楼去。
这里是医院，每一层都有很多医生护士病人和病人家属。
我还有枪。
就算她真的对我有什么目的，她也不能在这里把我怎么样。
不能！
她一路打电话，说些有的没的不咸不淡的事情，也听不出对方可能是她的什么人。
走出住院部，穿过花园，路灯光线很暗，但还能看得清楚，周围也都有来来往往的人，我更加认定她不可能会突然对我做些什么。
再往前是门诊大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
然后，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女人，就不见了。
我站在人群中央四处找，到处都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病的没病的，到处都是人。
就是没有我想跟踪的那个女人。
我站在服务台旁边发了会呆，很沮丧，但也没办法。
然后慢腾腾往回走。
我的右手还搁在单肩包内，抓着手枪。
我在想会不会是我看错了，会不会压力太大变得有点神经质了。
往回走的路上，感觉有一点怪怪的。
是一种被人狠狠盯着看时候产生的不自在。
四处查看了一下，发现住院楼和门诊大楼中间的花坛边，昏黄路灯下，有个男人站在那里，感觉好像正盯着我看。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也盯着他看。
等我反应过来然后把包里的手枪掏出，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男人像豹一样腾跳而起扑向我，直接将我扑倒在草地上，枪和包都在他的撞击下飞出去很远，旁边有两个女人失声尖叫。我看见他手里的匕首，折射路灯的光，寒意浸人，他把匕首高高扬起然后对准我的身体。我伸手接住他拿刀的手腕，死死抵住。这个人的力气到底是有多大，简直无法形容。他用膝盖顶住我的腹部，一只手掐我的喉咙，拿刀的手便一点一点一寸一寸逼近我的胸口。我没办法喘气。没办法喊。眼泪决堤一样从眼角往下淌。
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尖叫声和脚步声。有人在喊快报警。有人在喊快帮忙。越来越乱。刀尖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然后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人影，用武侠电影里那种敏捷的身段，死命抱住骑在我身上这个男人的腰，往旁边滚去。
我被救了，却还是动不了。
我躺在冰凉草地上，根本动不了。
旁边围观的人慢慢靠近，慢慢靠近，然后终于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扶了我一把，将我的头抱到膝盖上，抚我的胸口顺气，喊别人过来帮忙。另外有几个人大着胆子过来把我搀扶到花坛边坐下。
满头都是汗。
意识很模糊。
耳鸣，头晕，全身发抖，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那边的两个人还扭滚在一起。
扭滚在一起。
我脑子里突然一下激灵，觉得不能就这么干看，于是拼命挣扎着站起身，找枪，满地找枪。
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有几个人围在左侧的路灯下面，指着地上，窃窃私语，肯定是枪。
我疯掉一样冲过去从地上抓起手枪，像头暴怒的野兽，像电影里面那些致死地而后生的人，睁着血红的眼睛，大踏步走向滚在地上的两个人。
一男。
一女。
男的要杀我，女的正在救我！
男的占着上风，骑在女人身上，但手里没刀了。我走过去，把枪对准他的脑门。
他抬头看见我，目光一闪，松了手，拔腿就跑。
我晃了晃，终于还是没敢真的开枪。
地上那个女人抚着胸部喘两口气，摇晃着站起身，和我对望一眼，往另外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整个过程像拍电影。
等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除了捂着嘴睁大着眼睛看热闹的人以外，什么都没了。
我拎着手枪转圈。
在人群里搜寻刚才的两个人。
没有想杀我的那个男人。
也没有救了我的那个女人。
连个理由都没有！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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