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恐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李学富本来只是对张无忌不满,但又没想过要把他赶走,偏偏跳出来了一个李修理。
而对李学富来说更让他没想过的显然是舆论对这件事的关注,虽然他能肯定只要上面不发话,他就能坐稳这个位置,可是他同样也清楚,舆论虽然没有直接把他撸下来的能力,却是一个有心人能利用一下,再好不过的理由和借口。
希望舆论风暴早一点过去。
这一点李学富是非常清楚的,比过气的明星要更快被粉丝们遗忘,舆论更是如此。至少黄家驹和张雨生已经逝世多年,可一直都有人唱着他们写的歌,经久不衰。
已经被赶出学校的张无忌百无聊奈的呆在家里,现在每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能让他有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念头达成了,比如说买一台电视,再比如说电脑和手机。
当然不是同一个月搞定。
房门被敲响,会是谁呢?不疾不徐的声音听上去不是物业就是上门推销洗发水的外地小姑娘。
居然是李从海!
站在阴影里依然能看见一身的西服闪闪反着光,没想到外表看上去土里土气的李大律师会选择这种张扬的面料,那厚厚如啤酒瓶底的眼镜后亮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一脸惊愕的张无忌温和的说道:“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去KFC?”
看张无忌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又加了一句:“我请客。”
而最后他们是坐在了麦当劳里,这个基本上能从KFC附近五十米之内就能找到的快餐连锁店,居然和KFC同属一个餐饮集团。
双层吉士汉堡,麦乐鸡,可乐以及苹果派,张无忌从来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会是圣诞节,这个国人越来越看重的外来节日,餐厅里放着一曲抒情的慢歌,点餐台那里围满了顾客,国人关于洋快餐无营养的言论就从来没有停过,可是丝毫也没有影响过这两家快餐连锁店的生意。哪怕是前几年刚爆出了苏丹红事件。
“怎么会突然过来找我?”
每次看到李从海那“一九”分的分头时,张无忌就觉得好笑。
“因为你也是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仅仅是一个律师呢。”
两个人的对话很奇怪,这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有二十岁的距离,可是听口气,就是两个彼此明明很在意对方,却偏偏彼此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的。
而这样的情节一般只发生在恋人身上。
“因为我也不知道发生这种事应该找谁。”
张无忌的脸上带着笑,可是那笑容里藏着太多太多的无奈和自嘲,李从海看着,看出了太多太多的心酸。
突然觉得有些早就习惯了的同情又重新涌上心头,他从张无忌七岁那年开始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我是他,该怎么面对这个孤独而又寂凉的世界生活下去?
李从海是一个农村来武汉的孩子,可是他也有家,也有亲人也有兄弟姐妹,可是张无忌什么都没有。
鉴于职业道德,他其实很想告诉张无忌,你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孤单,可是他不能说。
而面前这个孩子,是怎么样才能在灿烂的灯光和霓虹灯下用微笑来掩饰心中的孤寂?
“以后凡是有事,就可以打给我,就象这次一样。我对你来说,不仅仅是委托律师。”
这句话听上去怎么都象是偶像剧中的表白情节一样。
张无忌又笑了笑,两个人之间却诡异的沉默了下去。
“这次的事情都是你一手搞出来的吗?”
张无忌对这个问题好奇无比,他学的是文科,现在也得考虑下大学的院系问题了。法律专业如果真的这么强而有力,也许步入李从海的这条道路也不错。
虽然他的成绩很好,可是对自己的成绩,他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只是因为七岁时那一颗差点要了命的药,他的身体和记忆力才异于常人的好。可是理科的高数和化学等等,那些并不是光有记忆就能玩得转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选择文科。
“是我联系了省报和市报的朋友,但是我也没想过会闹这么大。”
谈及工作,脸皮有此薄,至今还是单身一人的李从海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我收到消息,你们学校的那个校长要下去了。”
这一下张无忌就有点吃惊了,他一直觉得校长这一级别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了。
他之所以能反抗,凭的就是对这个遥远的位置疏离感和一腔热血,若是换成现管的曾老师,他未必会有同样的反应和姿态。
“舆论……这么有力量么?”
张无忌喃喃的说道,虽然他自认为是一个聪明的学生,而李从海也总是会给他订各种各样他觉得学生需要了解的资讯类新闻刊物,可是他毕竟还是一个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学生。
他眼里的社会,不过是眼前的李从海,学校里那些见面只需要点点头笑着打招呼的同学,以及那三层满是爬山虎的旧楼里的邻居。
“不,舆论只是工具,可以被利用的工具,它本身并不具有这样的力量,特别是在华夏。”
李从海极严肃的说道,并竖起一根手指。
“记住,在华夏这是这样,做事之前,先要学会做人。谁也不知道你面前的那条狗的背后站着怎么样的势力,那么你最好不要去踢它,而是给它一根肉骨头。”
“等你长大了,就会慢慢懂了。”
李从海把厚厚的眼镜取下,张无忌对面的这个人揉着鼻梁,好像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如果要改变这一切,至少得有一天,你处于统治地位才行,那才是绝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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