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月色撩人,微波粼粼的水面,在长长的竹竿的摇动下,泛起片片涟漪,大江之上,大雾弥漫,阻挡住前行的路。
莫寻双手不断的挥动着竹竿,竹排缓缓向前划去,早已习惯了冷漠的脸庞,此时却有些神色飘忽。
“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么?”
抬头仰望着夜空之上若隐若现的明月,莫寻有些不敢相信.
在血域囚岛这近十年的岁月中,每天的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的,无尽的痛苦,不停的杀戮,满地的尸山血海,就是生活的全部写照.
没有过上一天像人的生活,仿佛只是一个嗜血的傀儡,不断的杀戮就是他们生存的意义。
整整九年的噩梦,一朝将醒,现实却变得有些不真实.
旁边,龙爻手中拿着一块肉饼,时不时地撕下一点,塞入横躺在他大腿上的小老鼠口中,然后又再撕下一大块肉,丢进自个的嘴里。
眯着眼睛,小老鼠一脸的享受,黑溜溜的大眼睛总会绽放出人性化的喜悦。
龙爻嘴里不时的发出“啧啧”声,好像手中的肉饼是什么美味佳肴似的,同样是一脸的享受,那副神情,活脱脱是只放大版的大老鼠。
一人一鼠吃得津津有味,不停的砸吧着嘴,样子很是憨态可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莫寻很是好奇,每天嘴停不下来的龙爻是如何保持这竹竿身材的。
“阿寻,你说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我们真的逃出那个鬼地方了?”嘴中塞满肉干,龙爻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心不在焉的,莫寻脱口而出道。“如果你不赶紧帮忙划竹排,等囚岛的人反应过来,追上来的时候,那你就真的只能继续噩梦不断了。”
龙爻闻言却毫不在意,只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上剩下的肉饼一把塞进嘴里,随后颓然地躺倒在竹筏之上。
小小的竹排禁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摧残,不住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就要散架了一般,在水面上乱晃。
突如其来的震荡让莫寻差点掉入水中,好不容易稳下身子,将竹排稳定,他狠狠地一脚向龙爻踢去。
“逃出来了又怎样,我们又能去哪呢?”
却在这时,一声悠悠叹息声从龙爻口中传出,莫寻闻言一愣,踢出的脚停在了半空。
涌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莫寻的眼中也不由的透露出些许迷茫。
听到这声叹息,竹筏尾端,端坐在轮椅上的云墨身子亦不着痕迹的微微一颤。
他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得出来,只是紧闭的双眼眼皮却不住的抖动,显示出他心中的不平静。
短短数息的沉默,让小小的竹排,笼罩上一层名为悲伤的气氛。
就连吃肉吃得正高兴的小老鼠,也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变得有些垂头丧气。
它轻身一跃,从龙爻身上跳起,落在莫寻肩头上,将脑袋埋在怀里,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一声不吭。
倐尔,脑海中,一张慈祥的脸和一对恩爱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骤然间浮现,莫寻莫名一笑,眼中的迷茫刹那间一扫而光。
猛地抬起头,莫寻铿锵有力的说道:
“家!”
“我们回家!”
家?这个词猛一出,竹排之上却是突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家,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一个遥远的东西了,甫一出口,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在龙爻和云墨心中回荡,宛若一丝暖流,绕过心房。
但,却又在刹那间,冻结成冰。
“家?是啊,阿寻还有家,我们的家,又在哪呢?”
孩童般的话语,从龙爻口中说出,这才让人注意到,他们,还只是三个同样十四五岁,风华正茂的少年。
然而,此时的它们,每个人的脸上,却都带着与他们的年龄所不符的成熟,淡漠与哀伤,完全没有少年该有的蓬勃朝气与阳光璀璨。
脑海中,那个流血的夜,骤然间再度浮现在龙爻的眼前,宛若利剑扎入心田,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一抹猩红从龙爻的眼瞳深处一闪而过。
霎时间,一股夹杂着血腥与愤怒的恐怖杀戮气息,从他身上爆发而出,原本的慵懒惬意的他,在这一刻,却仿佛背负着尸山血海的恶魔,充满了邪恶,嗜杀。
轮椅之上,云墨身上原本温和如水般的气息,也在瞬间变得紊乱,一股鲜红如血的灵力在他的周身浮现,却又很快的消散。
只是紧闭的眼睛抖动得更加的剧烈,却终究没有睁开来。
多年的相伴,生死与共的交情,三人彼此将了如指掌,两人突如其来的异状,莫寻又怎么会不知道原因呢?
“怎么会没有家呢?我的家,就是龙爻和墨的家啊!”
这么些年,莫寻早就的把龙爻和墨当做自己的家人,比血脉至亲更亲的亲人。
这话,发于真心,出于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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