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比看到石头在天空飘着更让人匪夷所思。四横已经被石头拍的昏死过去,他瘫软的身体却动了,不是身体的正常举动,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四横的身体在上下晃动,要把四横的身体晃零散似的。一不小心就把四横怀里的钱袋抖出来了。
四横的身体砰的一声被扔下,从他身上掉出来的钱袋又接着跳舞一样在小范围里上下翻腾。钱袋的绳子没有系牢,不几下就松散开,终于有铜钱流水一样从钱袋里淌出来,还被周边人感觉不到的风吹起来,飞向天空中那只和乌鸦一般黑的鸟。
距离近的围观者惊奇地发现,风并没有吹走四横钱袋里的所有铜钱,不仅钱袋没空,就是散落在地上的铜钱都还有。铜钱被风吹走一部分之后,四横还有钱袋都变得死物一样安静下来。而飞到空中的铜钱,像是被黑鸟当虫子吃掉了。黑鸟盘旋过一阵终于飞走,除了那块最早掉下来的石片,天空中再没有落下来过任何东西,包括吹上天的铜钱。听到有轻轻的笑声从不知道有多远的地方传过来,透着克制不住的得意。附近看热闹的也有人转身悄悄地笑。
晚上如意给碧芒解释她为什么要化身成一只黑色的鸟,是因为她不记得在哪里听人说起过,凡是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被称作黑道,强盗蟊贼都是黑道中人,他们的行为都是见不得光的。如意干的事不想被人认出来,也有点黑道的意思。黑道之所以叫黑道,大概也是因为黑道中人为方便隐藏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如意也学样化身出一身黑到极致的羽毛。
怕元宝说她,如意向元宝和碧芒保证,她只拿了四横钱袋里的一百个被骗走的铜钱,一个都没多拿。
第二天四横没来市场露脸,换了另一个人,那两个跟班倒是没换。新来的人还没完全摸清市场的行情,也没有对元宝另眼相看。
元宝既然已经决定就不会再更改。肩上的两担柴对他不具有任何压力,走路也不再施展流云身法,为了给那几个樵夫同行留一口饭吃,游山玩水一样,每天只砍两担柴。正如铁刀早预料到的,市场里还是有人一天两担柴都卖不掉,当然也没听到有人念元宝的好,还是看仇人一样,不和元宝打交道,让元宝颇为不解。反倒有几个人看着市场里现成的柴不买,叮嘱元宝明天一定要往他们家里送柴过去。
元宝的好心只坚持了几天,来买元宝的柴的人太多,如意见钱眼开又耐不住了,喊叫着让元宝快跑,多砍柴卖钱。元宝心里有些矛盾,可如意要当有钱鸟的梦想,还有她的房子以及还遥不可及的宫殿,都让元宝不想让如意失望。只用了三天时间,那几个大户人家的柴房又一次被元宝不分上午下午的用柴塞满了。
担心元宝忙不过来而推辞,有人家还给如意预付柴钱。如意的乾坤玉里终于出现了第一枚大铜钱,一枚大铜钱可是相当于一百个小铜钱。如意满是惬意地数着乾坤玉里的铜钱,已经有了全天下最有钱的鸟的傲气!
“元宝,现在有好多好多铜钱了,咱们是不是可以买一间咱们自己的房子啦?总住在天神殿,天神不高兴了可怎么办?”
元宝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意不想一直住天神殿。元宝用树枝和细藤给天神殿补上了半扇门,有元宝收拾,早不复他们第一次进去看到的那么破败颓废,只要添置几间家具就更有家的样子了。元宝知道如意不是不喜欢天神殿,是因为她知道只有流浪汉没有家才会住天神殿那样的地方。从内心里如意接受不了他们是流浪汉这样的事实。
元宝也不想一直住天神殿,同时他还不想当一辈子樵夫。这些天他也找铁刀打听过房子的事,得到的结果就是他们现在的钱距离房子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而仅仅靠卖柴的钱,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办到的,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建房子,可是元宝又不想一直在井台镇,井台镇虽然也很好,如意每天玩的都很高兴,可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元宝想多读书,从书里找回家的路,不想破坏如意的好心情才一直没提出过幽兰山的事。
“如意姐姐,你有多少钱?”
好奇的碧芒给元宝解围地问了一声。如意为难地摇头晃脑,不是她不想告诉碧芒,而是她不想让碧芒和元宝知道,数清一百个铜钱都有些吃力,现在他们的钱已经有好多一百个,多到她都有些数不过来,也记不清了。
“总之有好多,等咱们晚上回家,我拿出来给你看,让你也数一回,看看你能不能数过来?呀!元宝,今天上山的人好多,都是来砍柴的么?他们看咱们有钱啦,这是来抢咱们生意的么?”
井台镇几个大户家里暂时不用送柴,也没有人预订,元宝今天只想砍两担柴,所以出来的不算早,而且还吃过早饭,不赶时间路上也没有施展流云身法。从井台镇出来没走多远就发现有不少人已经走到他们前面。市场是消息散布最快最灵通的地方,可惜元宝已经有几天因为忙着送柴而没去过市场,不知道井台镇有什么大事发生,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去做什么,看样子他们不是去砍柴的。
那些人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元宝脚下稍稍加了点力,追上他们的时候,距离井台镇樵夫打柴的山边已是不远。
元宝追上的第一个人他不认识,在井台镇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整天在市场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凡是井台镇的人几乎都有一些印象,只能说元宝看到的这个人要么就是从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要么就是他和元宝一样不是井台镇人。他的衣着也不像是打柴的樵夫。
越往前走前面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元宝细心观察过见到的每一个人,之后就很确定地安慰如意,不会有人抢他们的生意,因为他看过的人没有一个像打柴的樵夫,连樵夫打扮的都没有。许多人手里的不是柴刀,而是明晃晃的兵器。
走着走着元宝认为看到了在李子堡,花五个大铜钱买他的那个商人刘胖子了,前面也停了许多马车,只是一眼扫过就看出不少于二十架。人更多,一百人都不止。再走近些元宝露出笑容,之前一定是产生了错觉,那个人仅仅是和刘胖子一样胖,不用看正面,只是背影都有许多不同之处。而且这里与十二地支门所在的荒原,虽然仅仅隔着一片山,但元宝翻越这一片山可是用去了四个多月,那个刘胖子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么遥远的井台镇。
元宝想避开这些人,首先是他要砍柴,再就是不知道这么多人想干什么,这么多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参与,好奇心也不似如意那么重。可周围几十里只有这一个山坳进山容易。元宝近一个月前从山里出来走的不是这里,那里是几十米高的悬崖绝壁,元宝有灵魂力量保护,就那么飘下来了,不过今天不想用灵魂力量,去做舍近求远的事。
前面那些人明显也是看到周边几十里之内只有这一个地方容易进山,他们都是普通人,旁边那几十米上百米的悬崖绝壁不是他们有能力逾越的。元宝向旁边走出去一点,沿着这些人的外围还没走过去,就被人发现了,实在是他们距离上山的山口太近,已经到山坡下,百十人把上山的路都封堵了。
“干什么的,站住!”
元宝只当没看到这么多人,马上就要走到井台镇的樵夫习惯打柴的地方了,这些人却不想当作没看到元宝,很不客气地吼了一嗓子。
“我是进山砍柴的。”
元宝的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到这里已经能看到那个曾经被元宝误认为是在许酉堡见过的刘胖子的正面。这里的上百人只有他最会享受,坐在一张宽大的看样子很舒服的椅子上,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如意都没见过的点心,还有茶水。朝阳才露出半边脸,他头顶已经搭起凉棚,比那个刘胖子还会摆谱。
“滚,滚,滚,打柴的来凑什么热闹,这片山林你家爷爷我买下来了,从今天开始再也不允许上我的山,想打柴也行,先把过路钱交了再说!”
胖子极为嚣张,元宝不想和这样的人生气,他把路堵住,不从这里上山就是了,那些悬崖绝壁可以拦住井台镇的樵夫,可拦不住元宝的脚步。元宝要转身去另外的地方,如意已先一步抢一样飞出去。
“什么,又要钱?我们砍一天柴也挣不到几个钱,你想要我们多少钱?”
胖子没想到会有一只鸟蹦出来。好在鸟发出的声音他还可以听懂,闲着也是闲着,思量片刻,张开的巴掌抬起来在他脸前正反晃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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