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中,我抬头看了看房顶。
那人进屋后一屁股坐在炕上,另一人将一壶新酒放在温火上,取出另一壶温好的酒给两个人满上,那人接过一饮而尽,“来,来,别站着,坐下喝!”放下酒杯,还不忘招呼他坐下。
另一人端起酒杯陪着喝了一个,复又为那人斟满酒,如此反复几次,那人有些醉意,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微黄,嘴里像含了什么东西,咬着舌头说话,“兄……弟,你……刚……来,你……不……懂……我……我……跟……你……说……”说着就要站起来,几个晃悠之后,有蹒跚的坐了回去,手打在桌子上,弄得酒盏碗盘一阵叮当作响,那人努力睁了睁眼睛,想要把对面的人看清楚,遂即咧着嘴一笑,“嘘……不能……让……别人……听见。”神秘的朝他找了招手。
另一人起初还极为殷勤的为那人斟酒布菜,随着他醉意越来越浓,另一人反倒是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他自说自话,听着酒后的胡言乱语,或者应该说酒后吐真言。
他轻轻起身,顺着那人的手势把耳朵靠近他的嘴边,我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嘀咕声,究竟说了些什么话,没有听清楚。我侧过头与铁面对视一眼,铁面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示意我不要出声继续看下去。
另一人走到那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背,那人趴在桌子上,像在赶苍蝇一般厌恶的挥了挥手,再拍,则毫无反应。
另一人收起满面笑容,眼睛谨慎的左右扫过,又侧耳细听了一会,才转过身在那人身上搜找起来,一阵忙乱之后,忽见他面色一喜,从那人怀中翻出一个瓷瓶和一个布袋。打开瓷瓶到处几粒乳白色的小药丸,轻轻嗅了嗅又装回去,布袋内是一串不知是开启哪里门的钥匙。将这两件物品一一收入怀中。
脚步极轻的靠近门边,见门外人,依旧盖着斗笠躺着,好不惬意。他眼珠一转,大笑了两声走出门,“陈兄我就说你不行吧,兄弟我还没倒呢,你倒是先趴下了,不行,不行,我得叫沈老弟陪我喝两杯。”
他渐渐靠近门外的人,手极其迅速的拍在他的肩膀上,那人头上的斗笠几个颤悠之后,脱离了他的脑袋掉在地上,一双惊恐的眼睛暴露无遗。
我和铁面本打算待他离开之后,再行离开,没想到又出来这等叉子,只能静观其变。
他从发现这里有人之后,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片刻之后,他四处搜寻起来,四周一览无余,低矮的花丛和破败的篱笆院根本藏不住人,想到这点这后,他反转身子,又小心翼翼的向屋内走来。
凭借铁面的武功,我们自是不怕,可是倘若让他大叫出来,招了众人前来,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看他行事,又似乎和其他二人不是一路人,看他身手,想必功夫也不差,多事之秋,何必惹上多余的麻烦。只是,我有心避开,可是旁人却未必让我如愿。
“嗖嗖嗖”几声响亮之后,铁面迅速抱着我,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几枚石子空打在横梁上,发出几声闷哼。
我被铁面保护在怀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儿,内心不禁平静下来,脚才落地,那人就向我们冲过来,铁面把我向后一推,出掌迎敌。
我被铁面推搡的一个趔趄,站稳脚步,转身,回头。那人招招凌厉,每次出手打向要害之处,此人如此狠毒,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丧命在他手上。虽然铁面的功夫在他之上,只是招式过于循规蹈矩,往往让人看了上招即知下招,他就赢在快和力上。而此人虽然武功远不如他,可是他脑筋灵活,招式百变,动作敏捷,缺点就在过于轻盈,无克力之能。所以,两人交战几个回合难分胜负。但是倘若长时间下来,那人的移动速度必会减慢,到那时,他必定不能承受铁面的攻击。
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用尽量减少自己移动的次数,若能接下一招半式,也算为自己省了些力气。铁面也发现了这点,将力放到了攻的重点上,他无法承受住力的负荷,不得不避。又是几招下来,那人败势渐显。
忽然他直接向铁面冲了过去,铁面一愣,我心中一惊,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很快我就有了答案。他趁着铁面怔愣的片刻,挥手朝着我射出一枚暗器,我本身不会武功,若是近身相斗,我还能以智取胜,如今袭来的却是暗器,眼看着就要打在我身上。
铁面却是自顾不暇,倘若他回身来救我,他必须要后背朝向敌人,这是武者大忌,后背视敌,无异于将自己的生命交与他人手中。如果选择迎面袭来的敌人,那么我必定死在这颗暗器之下,但是击毙了敌人,也算是为我报仇解恨了。
这一刻我想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何,认识那么多的人,此刻出现在脑海里面的却是妖精的痞样。罢了,既然老天注定让我来着世界走上一遭,即使时间短暂,也算是对我的厚爱了,唯一的遗憾便是那些被我连累的人。
只听见“噗”的一声,兵器打到肉上的声音,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我睁开眼睛审视了自己一翻,没有一处受伤,而打向我的暗器也断成两节,倒在一边。再看向铁面,此时一柄剑刺入他肩上,鲜血直流,而他的剑准确无误的贯穿了敌人的心脏。
我连忙上前扶住铁面,他就着我的手势跪坐下来,对我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担忧他的伤势,从随身带的布袋内取出药丸给他服下,也深知他说的正确,“我先帮你止血。”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不容拒绝的说,“先离开,再止血。”
我拗不过他,只得搀扶着他寻找一个安全的地带,“等一下,先将他身上的东西拿来。”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人从另一人身上搜来的东西,遂走过去,从他怀中翻出物品,又从他怀中翻出一块锦缎,一起收入怀中,这才搀扶着铁面离开。
我和他隐在一个破旧的民房内,扶他在地上坐下,扫视了房间四周,看看有没有合用的东西。这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想找到些草药,根本不可能。真不知道这家人靠什么吃活,嗯?吃……我又自己寻找了一翻,蓦然,一口铁锅映入眼帘,我高兴急了,“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铁面本欲加以阻止,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在哪里都是危险,转眼看我只是走向锅灶,放下心来,一股疼痛突然袭来,一滴冷汗猛然间出现在他的额头上。
我本想把锅灶取下来,刮一些锅底灰,锅底灰又叫万零散,可以称为是一种良药,若搭配合理,对各种药效都有帮主,而且应用范围极广,止血消毒就是其中一项。无奈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铁锅居然一动不动,看来古代的铁果然不是吹的。
无奈之下,我只得做了一件事情,从灶口探着头,伸进一直胳膊,在锅底狠命的刮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锅底灰运出灶外。我用衣服兜着这些黑乎乎的东西,走到他身边,他因为疼痛,忍耐着闭着眼睛。
我心中顿觉得一揪,“你忍忍,我这就帮你止血,锅底灰俗称万零散,它有止血的功效,虽然用火炒过更为好些,但是现在的情形是没有办法的,你且忍忍。”
铁面点了点头,我随身带的匕首,割裂他的衣袍,狰狞的伤口立刻显现出来,白肉向外翻翻着,能够看清肉上的小点点,深刻见骨。我毫不迟疑的将灰尽洒在他的患处,疼痛让他的身体一阵哆嗦,脸色唰白。灰烬很快被血染红,我又换了一波,又换了一次,如此反复三次后,他的血终于被止住。我扯破衣裙,做了一个兜状,把锅底灰灌如其中,绑在他的伤口上。
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传来,原来刚才因为过度担忧,连他忍耐的呼吸也没有听到,此刻他面上毫无血色,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我知道,针灸中有一种方法,就像是打了麻药一般,让人暂时失去感觉,不知疼痛,可是这对身体的损害极大,情非得已,不可善用。
都怪自己,不过不是自己逞能,如果不是自己过于自信,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弄清楚状况,如果……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内疚的低下头,“对不起!”
“傻丫头,没事的。”耳边传来他虚弱的声音,“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现在还没有安全。”
“不,我明知道这里有危险,我却没有拒绝你跟来,我明知道这里可能是蛮人的老巢,可是我却依然决定来,我明知道……”我竟然哭了出来,上一次流泪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被养父毒打一顿之后。
“我知道!”什么,我猛然抬起头。
他又接着道,“我们先逃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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