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直到意识渐渐恢复,身上不断传来的酸楚和疼痛将苏子谦从沉睡中唤醒。缓缓地睁开双眼,瞬间便怔住,不可置信地转眸打量四周。这是一处人工开凿的一处洞穴,极为宽敞。里面石桌石椅一应俱全。洞壁刻有古朴的花纹和各种图案,洞顶嵌了上千颗龙眼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将整个山洞照得亮如白昼。
此刻泡在石潭里的苏子谦无暇观赏这洞中的别有天地,急急转身,四下搜寻着心中惦念的那个人。看到那个人就躺在自己不远处时,悬在喉咙口的一颗心才算稍稍放下来,踉跄着到他跟前,急切地晃动他。
“叶宁,叶宁。”
“叶宁,你快醒醒。”
昏迷的叶宁眉头微微动了下,随即悠悠醒转过来,有些茫然道:“我还没死?”
“阎王爷没收我们,我们便来到了神仙洞府。”劫后余生,苏子谦扬唇调侃道
“什么神仙洞府?”叶宁不解地问道。
苏子谦边帮助叶宁爬出水潭,边解释道:“这个洞里到处都是龙眼大的夜明珠,只一颗便价值连城,这样奢华的山洞,只怕只有神仙住的起。”
见叶宁半晌没有言语,苏子谦爬出水潭,自觉失言道:“对不起,我忘了你看不到。”
“没事,我只是在想象这么多夜明珠一齐发光,该是何等的壮观。”叶宁浅笑,眉宇间尽是真挚的神色,“还有,谢谢你,明知九死一生你还是追随我至此。”
“我说过一定要护你周全的。”苏子谦缓慢、清晰、不容置疑地对她说。
虽早已知他心意,但此刻被他如此郑重地道出,仍不免再次悸动。被搀扶着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叶宁敏锐地察觉出苏子谦还在为她失明一事耿耿在怀,便有意岔开话题道:“对了,我中了无色剪羽的毒,只有五个时辰的活命,为什么现在没事了?”
叶宁这么一提,苏子谦也觉讶然。他转头思忖半晌,却也想不出是何原因。眸光流转,无意间留意到了困住他和叶宁的水潭。水潭四周长满了奇花异卉,鼻子轻嗅便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儿。
他哑然失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答案就在这个水潭里。”
“水潭?”
苏子谦从水潭边采了几朵开得正旺的花送给叶宁,微笑道:“这是我从水潭边采的,你闻闻是什么味道。”
叶宁轻嗅,鼻息间便被一股好闻而特殊的花香萦绕。她勾唇,“闻起来带着一股子甜甜的药味儿。”
“英雄所见略同。”苏子谦想了想,面上含笑道,“水潭边的这些植物应该都是世上甚为难得的药草,这些花朵叶子凋残掉进水潭,日久天长泡在里面,这水潭可就成了难得的药潭,可解百毒。”
“我也这样想的。”叶宁细嗅着花香,灿然道。
苏子谦皱眉,似有疑惑,“只是……”
“只是什么?”
苏子谦望着从洞外冲进石潭的强劲水流,沉思道:“只是这水潭并不是口死潭,外面有活水流进来,看地势它里面的水也可以流出去,按理说即便有药草泡在里面,药效也会随水流逝的。”
叶宁不觉讶异,凝神想了想,方道:“这个不难解释。流进石潭的水应该是和瀑布一个水源。如今的月份刚好入汛,河水涨了,又赶上前几日降了不少雨水,所以才会有强大的水流将我们从瀑布冲到这水潭里。而周围这些花草在水潭里泡了至少有一个冬季了,这股从外面进来的水流应该不是经常可以流进来的。”
“照你这样分析,确实可以说通了。”苏子谦笑笑,唇角不觉噙了一抹戏谑,“叶状元还是这般的机智过人。在下佩服。”
叶宁苦笑,不去和他争辩。苏子谦去洞外拣了些柴禾回来生了一堆火,两人围坐在火堆旁烘烤着湿漉漉的衣服。叶宁双手抚上发瘪的肚子,顿感饥肠辘辘。她扬眉笑道:“叶某饿了,还请青笛公子拂笛一曲,让那些山鸡野兔主动进来,好烤了下腹。”
正说完,苏子谦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了很大的咕噜一声。叶宁瘪瘪嘴,忍俊不禁。苏子谦好气地抿唇而笑,他这个叱咤江湖、名声躁动的青笛公子今日竟沦落到要靠吹笛果腹,当真是世事难料。
垂首间却不见腰间斜插的短笛,他在水潭周围找寻了一番,却仍是没看到。糟糕!多半是在水中时被水流冲走了。
“没事,再做一支笛子便是了。”叶宁出声安慰。
孰料话音刚落,两人皆是神色大变,侧耳仔细一听,没错,这山洞里的确传出骇人的虎啸声。
接着,又一声响亮的虎啸声,强烈地刺激着两人的耳膜,山洞似乎亦被震得微微晃动起来。两人的脸色似乎一样的惨白,全身的冷意无法控制地泛起,细细密密。心了然如镜。绝处逢生,两人都已筋疲力尽,又有伤在身,实在没气力再对付一只老虎了。
下一刻,苏子谦起身迅速将叶宁带进怀中,尽是保护的意味。叶宁心里缓缓涌起一泓无比感动的暖流。唇角嘲弄地勾起一抹笑意,世事当真难以预料,这一刻刚绝处逢生,下一刻便又要落入虎口。
她知道给自己怀抱的这个男人会豁出性命地保护她,可她,如今只是一个瞎子,一个废人,不值得,不值得他这样为她不计后果地付出。虎啸声越来越近,死亡的气息也正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眨眼功夫,从山洞深处窜出一只吊睛大白虎,全身的毛雪白,几道黑亮的斑纹布满布满周身,双眼迸发着血光叫人战栗,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一步一步向两人逼近。蓦地,叶宁挣开苏子谦的怀抱挡在他前面,深吸一口气,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这次无论如何,她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他的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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