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9日(丁亥丙午甲申)
益州多夜雨,白天下雨的时间很少,尤其像现在这样倾盆大雨,几乎是我到益州后第一次看到。
倾刻,天地间便是一片白茫茫水的世界,犹如一片巨大的缦纱飞舞,朦胧了双眼。四周仿佛突然了无声息,只有水的肆意腾跃。思绪似乎被洗涤一空,头脑中只剩下坐禅入定般空灵清寂。
我坐在海妃里,仿佛与世隔绝。
时间似乎早已凝固,我却又惊觉;同时,我感觉到青灯照壁般的恍然隔世。不知何时,雨却小了;点点滴滴,在车窗上无力地滑落;如此怜弱,一如女儿般晶莹的泪。
更确切地说,就像柳静宜的泪。
昨夜老妈打来电话,居然说那蓝家联系了她,邀请她与我去秦陕走动走动。而她就猜测应该是蓝家想和她议下亲事,所以想听听我的意见什么的。
这本来是一笑而过之事,但不巧的是柳静宜刚好在我旁边,并且听了个清清楚楚。起先我以为就算她听见也只不过调侃我几句便罢,哪料她立生愠色;而我尴尬解释无果,她则梨花带雨一番好哭。
十分郁闷。
对于这蓝家,以前我是没在意,后来便是反感,现在则是怨恨。
那蓝家丫头是有多么想嫁出去?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年代?这是对《婚姻法》的亵渎,对结婚自愿、恋爱自由原则的践踏,是纯粹的封建思想遗毒,是害柳静宜伤心的罪魁祸首。
话又说回来,你柳静宜难道不知道这些道理吗?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为何要对这种可笑的事情如此认真、如此在意呢?先前到武区法院领传票时把我名字签成柳静宜而被那苗姓书记员调笑,这是我的问题,不怪你。
但是,刚刚给你打电话却不接,这就是你的错误,是拒绝沟通的错误。
我左想右想,决定不能让柳静宜继续错误下去,便又发条消息,说道:“这种事情甚至算不上事情,只能让人觉得可笑。这是我那大地主爷爷几十年前造的罪孽,从法律上讲,这事没有任何法律效力。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柳静宜没回消息。
我又发条消息,说道:“难道不是吗?”
良久,柳静宜终于回了消息,说道:“我明白,我只是害怕。”
我想了想,说道:“既然明白,就不应该害怕。”
柳静宜说道:“可我就是害怕。”
我又想了想,说道:“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害怕?”
良久,柳静宜回复道:“不知道。”
我有些无语,却更无措。女人的心比我做过的任何一个案子都要复杂,也比我接触的任何一位当事人更难揣摩。不过柳静宜既然已经回复消息,那想来就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我略感放心,然后给任建去了电话,约着去桐梓林。
自从我们的团队建立后,任建便经常带领丁美娟等人到各大商场发咨询卡,忙得不亦乐乎。更巧的是风月婷竟然真的接到一个案子,收费五千。而她本人也按规定得到一千元的提成。
虽然这并不能说明李福教我们的方法就一定务实有效,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可以增强团队凝聚力,何况偶尔还真会有所斩获。因此那贱人热衷于此,甚至我将海妃开走他都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不知刚才这一阵暴雨是否将他们淋个正着?
昨晚任建说宋义请我们今日去纳尼亚喝茶,一来是那李总的腰病被他妙手回春给治好,二来是因为那孙总说我算卦无比精准,想再请教一次。那贱人不知哪里来的自恋,除了硬生生将他自己吹捧上天,还十分真诚地羡慕我有他那样杰出的朋友。
柳静宜本已起身要回幸福春天,听到任建这么不要脸地一番言辞,便又跟着嬉笑几句,想为我找回一些公道。结果就这当口老妈打来电话……上苍啊,请让刚才那阵暴雨把任建那个贱人淋个通透吧。
…………
纳尼亚门口,任建表情痛苦地笑着,张嘴半天又说不出话来,眼角挂着欲滴还盘的眼泪花儿。
我没好气地说道:“有那么好笑?从昨晚笑到现在,笑死你。”
任建癞皮狗似的贴着我,边走边笑,最后喘着气说道:“真是太好笑了,案子,你隐藏得太深了吧?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听你提过你有娃娃亲啊……哈哈哈,娃娃亲,笑死我了。”
通常情况下,恼羞成怒这种情绪是不太容易出现在我面前的,但此时刚好是个例外。我想也未想便道气陡运,然后一脚踹在这贱人的屁股上,让他如纸鸢一般飘出数米远。
任建龇牙咧嘴转过身来,嚷道:“动口不动手啊!咱可是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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