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苍殒勋翻山越岭,终于抵达了神葬村,他也看清了后山的惨象,心里那丝不安渐渐变浓,变厚,变重,另得苍殒勋几近喘不过气来。
苍殒勋刚想快步走入村口,却见李玄机坐在村口大树下。见他走来,李玄机也是快步起身,蠕动着身子向他奔来。本来有些滑稽的走路方式在李玄机加速的情况下更显滑稽,但苍殒勋并没有嘲笑。
因为他根本笑不出来,背上这个人,给他的负罪感,比一座山还重,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就算他舍命相陪,也是万万不够。
仅是一段小小的路程,李玄机却是隐隐冒汗,貌似走得十分艰难,顾不得擦拭脸上细密的汗珠,开口问道:“殒勋叔,苍天错他在…苍…苍天错他这是怎么了?”起先李玄机并没有见到苍勋勋背上的苍天错,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他一脸震惊,急忙变声询问。
苍殒勋闻言,眼神一暗,幽幽说道:“错儿他已经死了。”
“啊?死了?怎么可能?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会死了呢?殒勋叔叔,你是不是在说笑啊?”李玄机一脸不信地道,眼睛还不停地张望着苍天错。
只是他这一看,也觉着不对劲,因为苍天错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已经失去了活人的生理特征,是以就算李玄机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这里,令他无法否认。弄明白其中肯綮之后,李玄机不禁悲从中来怅然垂泪,稍后,哭声渐渐,苍殒勋已经渐远,留给一个泪人落寞的背影。
苍殒勋见到李玄机那番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有些意兴索然,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已是行至村外小道上,但听得脚步声接连响起,便见一帮人迎面向他走来,其中一壮硕大汉走到他身前,这大汉一大半脸上横亘着一道伤疤,尽显可怖,他俯身单膝跪地,恭声道:“属下参见三爷,我们已从荒漠战场归来,还待您下一步明示。”
“明示?”苍殒勋凄然地笑了起来,他扭过头怜爱地看了苍天错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继而沉声道:“我侄子没有了,我的复国大计还有什么用?”
“我抢回沧澜国的江山又能怎么样?我所做的一切,均是为了我的侄子,而如今我的侄子死了,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千秋万世我不屑,我本无意疆场,如今我心灰意冷,只要为我兄长报了仇,我便了却此生。”
那群人闻言,相顾骇然,那群人中走出一个虎目熊腰的汉子,他寒声说道:“三爷,是谁将少主杀死的?我们前去将他灭了就是了,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苍殒勋闻言,心底不由满是自责,他轻声道:“昊天剑派。”轻飘飘的四个字宛如一阵晴风吹过,但掀起的却是阴冷有沉重的寒流。
昊天剑派,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诸人耳际,由上而下贯穿他们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一时间人人均是屏住呼吸,不再开口。
苍殒勋见他们这般,心中莫名一空,只觉这世间一切索然无味,万念俱灰莫不如此。
只是他又猛然想起,古槐巨树已遭受昊天剑派的觊觎,而方才出现在他眼中的亮光仿若黎明前的曙光,驱散他心间浓稠的迷茫。
“苍家祖训,守护,承诺。”苍殒勋喃喃自语道,有些浑浊的眼眸缓缓变清澈,他兴奋地看着苍天错道:“错儿,你有救了。”
旋即他转身向那脸上有着一道伤疤的男子道:“子辰,你跟我有多少年了?”
刀疤脸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苍殒勋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回答回答道:“已经有二十年了。”
闻言,苍殒勋面上闪过一丝缅怀的神色,叹气道:“当年出沧澜国时,在屠魔山脉中遇见你,那日见你被番禺佣兵捕获,差点被折磨致死,后见你勇猛无敌,拼死顽抗,但仍是不敌,我便出手救下你,算起来那时你才十五六岁,而如今你已成为高手,已然是铸坛级满格的强者,反倒是我实力接连减退,怕是不久就和常人无异,这样的我还值得你跟随吗?”
子辰仔细的聆听着,越听心越惊,到得后来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当下他抱拳中恳地道:“在主人你救我之前,我本就是一奴隶,若不是蒙您搭救,哪里还有现在的我,是你给了我名字,给我了我自由,更何况是你让我见到外面更广袤的世界,是你让我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如此大恩子辰定将没齿难忘,就算是你现在让我去死,愿舍弃这身躯自爆又如何?”
其他人闻言,目光不由狠狠一颤,眸中闪过一丝惊色。苍殒勋欣慰地点了点头,道:“经过赤帝神州历练,我已经将你当做了兄弟,不然也不会将神葬卫交由你打理。”
说着,他目光一转看向后山那股股升起的青烟,沉声道:“现在决定苍家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此役之后,苍家若存,便是苍家重振荣耀,达到前所未有顶峰时期的机会,苍家若亡,全族将被残戮殆尽,那我们便是苍家的千古罪人!”
最后一句话响彻在每一个神葬卫的心间,回荡不息。
“苍家亡不忘,苍天错唯一的关键所在。”苍殒勋在心里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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