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完电报,仍交还赵尔丰。
赵尔丰接过电文,说道:“朝廷已经同意,这事就交给两位大人了。”
尹良看了一眼厅里的自鸣钟,见刚过亥初,就对赵尔丰说道:“大帅,事不宜迟,我和尤大人现在就去见蒲、罗诸人!”
赵尔丰说道:“这样也好,你们就去吧!”
他说着就叫人送二人进督署后院去了。
天很黑,房里没有灯,就更黑,外边刮起了风,然后下起了大雨……
蒲殿俊等人被关在督署后院,两天了,也没一个人来搭理他们。
白天,邓孝可忍不住了,就一边摇大厅的门,一边对门外大喊大叫,但无论怎么喊叫,连门外站岗的士兵也没过去搭理他一声。最后,他也只好像其他人一样,静静地在屋里呆着。
然而,他们谁也没想到,在离下一个天亮还早得很的时候,在这个又黑又下雨的夜晚,竟然会有人来搭理他们了。
门开了,有人提着灯笼进来,然后把两条巨烛插在烛台里,又用洋火把烛点燃了,厅里一下亮堂起来,在两边房间里的人看到亮光,都走到厅里来了。那来掌灯的人出去了。接着就进来了两个人,众人还没看清两人的面目,两人就齐声说道:
“各位,恭喜了!”
邓孝可愤然地应道:“龟儿子!不就是死嘛,有什么好恭喜的!”
那个时代,对被关押的人说“恭喜”,就是说要杀他的头,送他上路,所以邓孝可才这样愤然地应道。
“哈哈!孝可老弟,你会错意了!我和尤大人是专门来给各位道喜的!”其中一个大笑着说道。
十一个人这才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尹良和尤愚溪。
蒲殿俊冷冷地问道:“敢问尹大人,我等阶下之囚,何喜之有?”
尹良答道:“下官奉赵大帅之命,来向各位转达朝廷谕令,释放各位,岂不可喜可贺!”
罗纶也冷冷地问道:“条件是什么?”
“哈哈,这个条件嘛,哈哈,朝廷是有条件的,来,各位都坐下,听下官细细说来!”尹良一边打哈哈,一边请这些人入座。
邓孝可早已不耐烦,大声说道:“尹大人,你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尽打哈哈,扰了老爷们的好梦!”
“好说,好说,朝廷的条件是这样的,只要你们跟朝廷合作,立即解散保路会,朝廷就既往不咎,马上就释放你们,并且还把铁路交由商办,不再收归国有!”尹良也不理邓孝可,就把条件说了。
刘声元笑道:“哈哈,昨天一个谕令说抓,我们这些人就被关进来了,今天一个谕令说放,我们又能从这里走出去了,这朝廷变起脸来,比戏台上的变脸还快啊!”
“尹大人,你这叫口说无凭,你拿朝廷的谕令来,我们不能让你们和赵尔丰给骗了!”蒲殿俊仍然冷冷地说道。
尹良接口说道:“蒲老弟,你们信不过赵大帅和我们,朝廷的谕令你们该会相信吧?来人,去赵大帅那里把朝廷谕令取来!”
听见门外有人跑走的声音,尤愚溪也说话了。
他说道:“各位也不必怀疑,朝廷让赵大帅把你们抓了,把你们关起来了,也就不怕你们再翻什么风浪,何况你们在这里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朝廷要放你们,就是觉得你们都是人才,又是川省的人望,如果你们站在朝廷一边,朝廷能受益,你们也能受益,双方都有好处,又何必要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呢?再说,你们都是有功名有家业的人,又何必要跟那些小民搅在一起,跟朝廷作对呢?其实朝廷又没有亏待你们,现在又答应你们的条件,把川汉铁路还交给你们去商办,你们又何苦要不识好歹,跟朝廷为难呢?”
“哼!尤大人,你就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了,朝廷和他赵尔丰不是遇到难事了,会这么轻松地就把我们放了吗?”颜楷冷笑着说道。
尹良听了,笑了笑,说道:“颜先生,朝廷让赵大帅把你们关起来,还不是想保护你们,免得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就不得不为难各位,那时想保全也保全不了呢!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吗?这两天,也没有什么人来为难你们嘛!”
邓孝可大笑道:“哈哈哈,是啰,是啰,城内城外都在开枪放炮,你们也没时间来难为我们啊!要不然,你们恐怕早就给我们想好罪名,送我们去见阎王啰!”
尹良满脸堆笑地辩解道:“孝可老弟,你太会说笑啰!我们哪能随便给你加罪名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孝可兄弟,你……”
邓孝可已打断了尹良的话:“谁是你的兄弟?尹大老爷,你不要认错人了!”
尹良被邓孝可抢白得话都说不出了。
尤愚溪又说道:“邓孝可,这不是什么‘欲加之罪’!你们聚众闹事,就已经触犯了大清律,在这国家多事之秋,就应该以乱党治罪,你们也知道,作为乱党该治什么罪,该处什么刑,你们别不识好歹!”
邓孝可道:“姓尤的,别拿什么大清律来吓人!我们这些人要是乱党,你们还能在成都安安稳坐?今天还有机会来下说辞?”
邓孝然也说道:“我们不过是想给朝廷稳定川省,不让四川这块根基也糜烂了!现在弄出事来了,想让我们去了事,还要用大清律来吓人,你以为我们都是被吓大的哟?”
尤愚溪还想跟他们理论,门外的人已经把那份谕令送进来了。
尹良接过谕令,说道:“你们都看看,你们都看看,下官和尤大人说没说假话?骗没骗你们?”
他说着就把谕令递给蒲殿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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