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渐凉,人心不思定。
“当……当然,”胡柄身子微退,气势被完全压住,勉强答道,一边把被自己占住的位置让了出来,努力露出一个不是笑容的笑容,道:“二位大人请随意。”
“那就好,唐人,走吧。”
抬脚往屋外走去,铁兰对唐文说了句。正要跟上的唐文听了,愣下,才反应过来唐人是自己的名字,嘴角挂上一丝似苦非笑的笑容,唐文跟了上去。
行至门外,铁兰忽然回头意味深长看了胡柄一眼,丢下一句话:
“胡员外。我要提醒你一句,锦衣使不是谁都能招惹的,一些过河的卒子,有的时候还是要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早做打算。”
心思从唐文身上放开,铁兰终于正经起来,还惦记着今夜将会前来的含一笑,铁兰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唐文余光瞟见胡柄面色阴晴,心中一动,也不知想到些什么,与铁兰一同向胡家内的客房走去。
才走出门外,听得背后传来桌椅板凳摔作一处的声音,心中揣测不断的唐文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活该这个字就该这么写。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只是一句空话,换句话说,普遍共识,不谈胡家这种,但凡能随便下跪的人,都自动被绝大部人划分到不要脸皮的群体之中。要是在根本上站得住脚还好说,像胡弼这种,到外边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要强上一星半点不止。
养出这么个‘极品’儿子,胡柄也是‘煞费苦心’了。
屋内,等铁兰二人消失在视线中,胡柄再也忍不住,回身抓住桌边便是一掀,一个位置站得讨巧的家丁也是倒霉,被淋了一身菜汤不说,倒在地上被桌子压住,摔碎的瓷片自是锋利,血流不止也不敢声张,四周好几个家丁更无一人敢有援手,反而悄悄往一边溜走。
只剩下这一人躺在地上,胡柄看了两眼,也没有心情理。还好,伤口虽多却不夺命,这位被霉神看上眼的家丁小心挣扎着离开。
区区一张破桌子哪能解掉胡柄的气,见血之后更是不爽,踢开挡在身前的矮凳,胡柄的速度真个儿不慢,暴起一掌拍烂屏风,也不管木茬子在手上扎破了几道血口,一把将想偷偷逃走的丁然抓住,揪住丁然胸前衣襟,恶声恶气,怒道:
“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一双肉目圆睁,把丁然看得冷汗出流不止,暗中叫冤,胡弼出来的时候他还能洋洋得意,却没想到胡柄这个粗人会在这种时候玩弄自己的暴脾气对胡柄出手,平时胡弼更混蛋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也没见胡柄这样气愤,结果好好的一场戏演砸了。
事已至此,丁然自然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但奈何被胡杨抓住,只能颤着自己的干柴身板,道:
“胡…胡老爷,这我们…不…不是说好的嘛。”
“你还有胆说!”听闻这话,胡怲心中积怒更甚,五官扭曲地压住大嗓门,“要不是你出的狗屁馊主意,弼儿也不会被那个小娘们在身上刻下…刻下……”
说不出口,胡柄对丁然是越看越怒,急火攻心之下,运起内力,抬起肥掌,正要拍下,丁然也顾不上其它,为了自己这条小命,急道:
“别忘了,锦衣使还在这里。”
掌风掀起,丁然头发舞动,头皮上带起微微扯动的感觉,让本就心生恐意的丁然一度心跳过度,沉闷如有大鼓在耳也敲动,但接接踵而至涌上心头的,却是极度的羞恼。
在丁然心中,胡柄不过一介莽夫,自己好歹是进过书院的人物,也是见过世面的。他在胡柄手下做事,胡柄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是应当,而胡弼这个大傻蛋更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以至于这胡家表面上当家的是胡家父子,但实际上,很多的主意都要经由丁然之手。
连胡府的下人,私底下,也把丁然看作是胡家的半个主人。虽然是狐仗虎威,但这日子过久了,也不过是这么回事嘛。
因此,胡柄的这一掌虽然停在了丁然的面前,还有寸许的距离,但却深深的打入了丁然的心中。
“胡老爷,你可不要忘了,这让锦衣卫的小娘皮还有她那个小跟班离开胡家的主意,你也是同意过的。”
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丁然眼中无法控制的恨意被两根胡萝卜粗细的手指挡住,一截倒插在胡柄手中的木头茬子丁然看得格外清楚。
犹豫了一下,胡柄恨恨的收回手掌,这才发觉上面的伤口,也没心情处理,内力一运,手掌用劲把木头茬子挤出来,任由鲜血流在地上,气道:
“我是同意了,可你当初可没有说让弼儿这样做,我们胡家的颜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气愤之余,胡柄还忍不住想砸东西,可是这屋里除了几个摆放着装饰的架子,就只有……嘭,一拳打在承重柱上,胡柄看着丁然收回手臂,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拳印,稍远一点,几不可见。
“胡老爷,这事可不能怪我,谁让胡少爷先和那锦衣使撞上,若非这般,我也不必出此下策。”
摸着山羊胡子低头叹息,丁然不敢让胡柄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哼!”只是一声冷哼,胡柄找不出太好的理由和丁然争辩,只是想着那个被自己掌毙的家丁,恨不得在拖出来剁成肉酱。
“而且,胡老爷,或许,我们这次也不是一无所获。”
勉强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丁然抬起头,看着胡柄,嘴角露出一抹不知道对谁的阴森笑容。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收获。”
嘴里说着,听得出来恼怒十分,但胡柄还是竖起了耳朵,长久以来对丁然的脑袋,若相信有十分,胡柄便有七分。
况且,更多的都忍了,也不差这点。胡柄压下怒气。
“胡老爷,只要是个女人,性子总会难免柔弱,方才胡少爷这顿打,也不是白挨的。”
“什么意思?”大脸一皱,胡柄听不得明白。
内中鄙视一眼,丁然对胡柄更是不耐,但现在胡柄才是正主,他这头瘸腿的狐狸可没能耐翻身,侧身走两步,道:
“胡老爷,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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