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便看见榜首两个大字——谢珩。
他并无意外,书院的夫子都说过,谢珩、虞望亭等人才华斐然,必是位列前茅的,谢珩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榜首更如囊中取物。
他目光向下,继续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一张张看过去,心都凉了一半,才终于在第三张的末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进了!
荀礼无限激动,心情彭拜,恨不能原地跳起,立刻便要回去写信告诉家中父母兄长这一好消息。一转身,却撞在了同样前来看榜的谢珩身上。这一下可不轻,荀礼有些晕头转向的,回过神来便要道歉。
谢珩伸手扶住他:“小心。”
“啊,谢兄。”荀礼晃了晃脑袋,才看清来人,咧开嘴道:“恭喜谢兄高中,名居榜首!”
此时元祁也从前方回来,同样是喜不自胜:“公子,中了!中了!那个……”他忽然瞧见了一旁的荀礼,声音骤然低了下去,“……也中了。”
谢珩略一点头,问荀礼道:“你去哪里?”
荀礼颇为羞涩道:“蒙上天庇佑,我也进了榜,正要回家写信告诉父母。”
“应该的。”谢珩看他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如今也入了榜,我问你,若有机会,你会留在京城吗?”
因着书院的一些遭遇,荀礼其实对京城没什么喜爱之情,况且他名次不高,能在京城任职的机会可谓是渺茫。
可若是有机会……他自然是愿意的,京城即便有万般不好,在他心里,总还有一丝留恋之处……
谢珩还在等他的回答,荀礼心中微动:“我自当听从安排。”
许是他的回答让谢珩感到满意,微微笑了,又问道:“你如今住在何处?”
以往读书时,书院会准备好宿舍以供学子住宿,如今他已离了书院,自然不能再与学子们住在一起。进榜之后还要谢恩、期集、过堂等一系列仪式,荀礼暂时无法回乡,当然要另觅住处。
所以不怪乎谢珩会这么问他。
荀礼知道谢珩是关心自己,老老实实回答道:“就在城内暂且找了一家客栈先住着。”
谢珩沉默了一下,接着道:“若是不便,我家里还有许多厢房……”
“啊,不用不用。”荀礼受宠若惊,想到谢珩这样的人家,之后必定还有许多应酬,他也不便打扰,便只是感激道,“谢兄,多谢你的好意了。”
荀礼性子温和,但也有自己的一套坚持,他的拒绝原也在谢珩预料之中,便没多强求。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之前给你的郑先生的文集可看完了?”
荀礼一愣,谢珩不说,他早就忘了,当下还以为是谢珩想要要回去,赶紧道:“我回去找找,过两日就还给谢兄。”
他这么一说,谢珩也知道这人恐怕翻了几页就不肯再读了,心下有些失望,但又不肯表露出来,摇头道:“不必,你先拿着吧。先生的文章,你多读些是没有坏处的,……总之,你有空便读一读吧。”
“是,是。”荀礼虚心受教。
两人说了几句,也是时候各自回去了。
谢珩又叫住他,认真道:“过几日我家摆贺宴,父亲叫我请些书院的同窗,你记得过来。”
他是荀礼在书院唯一算的上交好的人了,即便会被别人说自己攀附权贵,也不会拒绝。荀礼含笑道:“一定。”
见他答应,谢珩才像是放下心来,挥挥手放他离开。
荀礼满心欢喜地回了下榻的客栈,展开书信。离家数年,他恐怕父母担心想念,每回写信都是只说些相同的东西。
然而这次不同,他稍加思索,才开始落笔。先是感谢父母恩师,再是将自己这数年的情况捡些好的说了,最后将自己中榜之事写下。
他将自己对故乡和亲朋的思念在纸上娓娓道尽,不知不觉就已经写满了数页。放下笔,荀礼揉了揉眼睛,自己通读一边,才拿信封仔仔细细封好,上街找了驿站寄出。
老话说人生有三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他如今是金榜题名的大喜时刻,正是得意畅快,走在路上也不自觉地嘴角含笑。
他刚才的家书中除了感谢父母恩师,还提到了谢珩。
在书院读书的这些年,若是没有谢珩,恐怕他早已待不下去,回了襄城,哪里还有今日这等快活畅意之事。
荀礼实在受了谢珩诸多照顾,无以为报。思前想后,在信中都不知该如何定义谢珩,他更不敢以谢珩的好友自居。
谢珩是恩人,是同窗,是早已超出了这诸多身份的存在。
看见谢珩的名字在榜首,他其实比在榜上看见自己的名字还要高兴许多。
去谢家的贺宴必然不能空着手的......思及此,荀礼走进了旁边一家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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