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日,返校日。一入此门深似海。
军训之后我去了医院特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肠胃问题,最后查出来是慢性胃病,开了一瓶胃痛宁,又开了几付都是以山楂乌梅甘草陈皮为主的调理性汤药。我背着十包汤药和一瓶胃痛宁,再加上差不多七八本笔记,拖着一个行李箱的衣服走进了同恩分校区校园的大门。不得不说,同恩分校区校园建的十分的漂亮,进了大门,矗立在眼前的是一栋“山”字形的主楼,楼前还有很大的一个用大理石铺成的广场。虽然这栋建筑,跟我曾经梦里想像的那座汉白玉宫殿大相径庭,但是看上去依然有一种巍然霸气。
在前一天晚上,初中的班主任惠姐跟我打了一通电话,为我的高中新生活加油打气。我把我军训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和内心所想的那些都给惠姐讲了讲,惠姐对此没有过多的评价,只给我留下两句话:“我相信以你的人格魅力,治大国如烹小鲜,在这个环境中生存下去并且感染别人,是非常简单的事。然后你要记住,无论以后是历经风雨还是沐浴阳光,都要记住,勿忘初心。”
听了惠姐的安慰和鼓励,我心里多少觉得好受多了。而且,当我再次站在这巍巍高楼之前,心中突然有一种想要征服未来的豪迈。
满载着兴奋和忐忑,我踏入了国际班的楼门。
一进门,我便大方地跟周围人打着招呼。尽管在部队作训处那的时候听了太多对我的风言风语,我依旧告诉自己,或许他们只是误会,或许他们还不认识你。反正,我要做光明磊落的自己。
打完招呼,身后又突然传出来一个略带稚气的男孩的说话声。这次吸取了教训,我本能地往斜前方一躲。
身后果真是凤天啸,这次他没给我来个泰山压顶,而是完全扑了个空。
我看到这哥们的时候,我是真心地可以笑出来的,面对其他人,哪怕是面对韩振方和黄云晴,我都必须回敬一个礼节性的笑容。
凤天啸见到谁都是笑嘻嘻的,这哥们儿躲过了军训,现在他依旧像一个学前班上的孩子似的,与谁都能胡说八道地开着玩笑。没办法,因为这属于一种天性。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丛林中的生存方式。韩振方最容易随波逐流,而又懒得主动努力主导自己的角色命运,他在这个丛林里,无非是一只袋鼠或者羚羊,偶尔急了,兴许能够顶一犄角或者打上两拳,但是最后是要注定成为他人的猎物;我性格比较保守,因此必须拿着一副弓箭,或者一把猎枪,选一匹快马或者争取买一辆重型摩托,在丛林里进行狩猎与被狩猎;黄云晴在人际关系中柔和又老道,他在丛林中扮演的是那种向狩猎者或者土著人提供贸易的商人,了解清楚周围人最想要的,避开他们不需要或者讨厌的东西就可以顺利活下来;而至于凤天啸,世界就是他的游乐场,周围人都是以他为主角的单机游戏里的RPG人物,所以如果给他放在丛林之中,他肯定会是那种叼着根雪茄、扛着把大斧头,开着一辆推土机横冲直撞的主,别说丛林里的野兽不敢碰他,到时候跺他还来不及。
乐观只属于两种人,圣贤和脑残。
目前这段时间,在整个同恩分校区里,只有新高一在上课。而我们国际班的那帮洋人外教们则要等到十一国庆以后才能来到中国。因此,我们在这段时间,只能在这七星山脚下的校园里先上一个月的中方辅导,连外籍教师的一根头发都见不到。当时,校服也没有定制好,所以学校里的每个人都穿着军训时的军装,只不过后来嫌不美观,所以都把红领带和军服上的红领章扔了,那个摸上去像是垃圾棉的贝雷帽也不戴了。每天穿着军服在教学楼里出入,倒是把气氛弄得颇有一种军校的感觉,而且每天晚上一回到寝室一脱裤子,整条腿到内裤上都留下了明显的一抹墨绿色,我们还自嘲说,这是艰苦卓绝的革命奋斗,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赋予我们这帮90后的新世纪的磨砺和锻炼。
时至九月份,秋老虎使得历经上午下午各四节的中方辅导磨砺的我们真的吃不消。开学的第一天,便有大部分革命同志昏睡在课堂上,并且着重在老柯的新概念英语课上。中方的辅导课是这样安排的:上午第一节,老杨给我们讲基础科学辅导,第二节是我们班副班主任柳静给我们讲戏剧课预习,紧接着,柳静和二班班主任老徐继续给我们巩固口语和听力。下午第一节课是章江亲自给我上理解课,下午第二节则是我们班班主任给我们讲新概念英语2。
说实话,相较于其他老师上课时候的风趣幽默,老柯的NCE2课真的很没意思,讲课方式很是乏味,读课文,写单词,然后来点儿她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的与课文有关联的题外话,然后45分钟结束。说实话,小学就开始在校外的各个补课班翻来覆去讲的东西,现在又这么复习一遍,实在是异常枯燥。并且她没有意识到的是,中午饭后,大家都吃得饱饱的,饱暖思**,谁都愿意打瞌睡,然而在下午第一节的国际班主任的课上,谁敢打瞌睡?所以在那段时间,只要老柯一上课,全班一半人卧倒,另一半人还没睡着的枯燥得都把胃液给吐了出来。
“God!Kill_me!从小长这么大,真没上过这么无聊的新概念课。”王冠一转过身,跟倪鲲吐槽道。
“卧槽,可不是?天下的新概念英语如果都是她这样讲的,那真是望何其莘博士和Dr.Alexander泉下有知了!”身边的官恩婷也符合道。
倪鲲听罢,只是抬头笑笑。笑笑也只是嗓子里配合发音,脸上皮笑肉不笑。
班上的政治格局也有了新的变化,原来的提名代理女班长沈思醉在军训之后主动跟老柯提出退位让贤,将位子让给了当时名义上自称是附庸“七狼八虎”的Luna姐官恩婷。彻底让我把她名字和她人对上号,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在老柯课上被老柯成功叫醒的人。在这之前,无论老柯让那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站起来回答问题,对方都是抬起头,看看老柯,揉揉眼睛,然后换个姿势接着睡。
听着老柯上课时的枯燥乏味的语言,又看着老柯平时对学生丝毫没有力度,我内心中开始萌生了一种想法:摊上老柯这么样的班主任,我内心的确有些“捉急”。
知道官恩婷被老柯叫醒的那一天,事情才有些变化。
“官恩婷,你好歹现在也是班长了,你上课也跟着睡觉啊?”那天柯若安能说出这句话,我估计她也是忍无可忍了
官恩婷听罢,晃了晃脑袋,甩了甩身后近乎及腰的染过金黄色的长马尾,然后眨眨眼睛,站起身来,敲了敲周围正在睡觉的人的桌子,并且大声说道:“醒了醒了,都别睡了。多少听听课,好好听课!”
官恩婷一说话,全班正在睡觉的十几人全都清醒了。
从那以后,老柯知道了开始上课之后,自己应该第一个跟谁说话。
我记得倪鲲在军训之后跟我说过,“官恩婷,是就是洪兴十三妹那种角色”,对此我并不同意。
我倒是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脸谱化。我感觉后来这个国际班说有人都叫她“Luna姐”、“婷姐”的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为人很热心肠也很善解人意,每一次与她交谈都有一种极其亲切的感觉。
官恩婷,是我在国际班遇到的第二个我一辈子也有可能不会还上恩情的人。她对待我,几乎就像对待自己亲弟弟一样,而且对于国际班里每一个她看得上的人都一样。她不是会跟我分道扬镳,而是她离开国际班的时间实在太早,并且后来,我也几乎与她断了任何交集。
时间回到军训的那几天。
军训的最后一晚是全校的包括整个同恩总校分校和我们国际班的汇报演出,当时需要在同恩总校、分校和国际部里选拔出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我曾经在初中出席并且参与过类似的活动,因此我自告奋勇,让老柯把我选为全校主持人的候选人。我当时胃病参加不了任何训练,参加这个主持人选拔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这个集体感到我的存在的一个活动,而且如果能够选拔上主持人,这也是一个为班级争光的事情。
那天中午,满怀信心的我,只是喝了一碗稀粥,就来到了选拔地点,等着同恩主校的两位评委老师的到来。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有人跟那两位评委老师的关系,并且打了招呼,所以,这个男主持人的位置,注定不是给我的。
选拔开始。
“你叫什么名字?”
“戴俊森。”
“你是国际部(一)班的吧。”
“是的,老师。”
“……”一男一女两个老师对视一下,然后就开始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在全校所有参与选拔的主持人候选人的围观下,他们俩看得我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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