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那看了你是领头的了?”我看见这哥几个这种态度,我也没什么可以跟他们用好态度交流的了,“敢问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啊?”
“草,他是谁你都不认识?”咖啡哥旁边一个长得极其像田鼠的一个男生接过话茬,得意地说,“这就是我们七班老大吴玉峰,外号叫‘墨迹’,听过没?煞笔!……再说你谁啊?这有你个几毛闲事儿?你要是一边待着去,咱们待会儿不打你!”
我立刻想起来,我不仅仅听说过这个吴玉峰,而且还是蜀山中学的初中校友。初中时候我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不认识我,这个人算是我初中那一带的一个小喽啰,后来来了同恩,摇身一变成了老大。长得其实挺帅一孩子,就是特别愿意“嘚瑟”;2013年年初,王晶重新拍了《古惑仔》第一部,当新版的靓坤一出现时,我发现这人物形象设计的跟吴玉峰的形象同步率简直爆表。
我身边被唐龙飞搀着的洪远天一听乐了,“说谁煞笔呢?”然后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模仿着刚才那位田鼠兄的话说道:“草,他是谁你们都不认识?这就是我们国际班三个班的班长戴俊森,我们叫‘戴老板’,你们普通班给他起的外号‘文皇帝’,听过没?煞笔!”
他这么一说,也把我和洪远天逗笑了。
“文皇帝”这个外号,其实关键时候还是挺唬人的。我后来问过我在普通班一个齐飞他们班里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发小,我问他当时你们对我们这几个“SCP三皇”的外号怎么看啊?他原话说的是:“……觉得‘SCP三皇’里边三人各个都是狠角儿那是后来了。最开始咱们就知道‘武皇帝’萧全手底下牛逼人挺多的,然后‘女皇帝’官恩婷不只周围几个娘们挺猛的,咱们也能看得出来她自己也挺猛,但是当时就不知道你‘文皇帝’戴俊森是个几斤几两,倒是总看见你进进出出学校领导办公室,很多人觉得你应该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学生’……再后来他们才发现原来你也挺狠!儿白啊!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都没发现要是真惹着你了你是真往死里下手啊!”
在当时运动会那一期间,我还是个老老实实的学生,别说普通班的不知道我有凶狠的一面,我自己也不知道——而且不只是我,萧全和官恩婷也没把自己真实的一面“秀”给整个同恩分校区,因此三人的名号也是越传越邪乎。
所以,当墨迹身边那七个战将听到我的名号的时候,倒似有三分忌惮,不过墨迹本人只是皱了皱眉毛。“笑几毛!笑几毛!”墨迹说道,“你就是戴俊森啊!文皇帝呗?挺牛逼呗?你瘠薄今天上午把我几个朋友骂了。人家老达子是我兄弟,他的兄弟就是我的朋友,你麻痹你还敢骂,你麻痹骂的还挺爽呗?”
“呵呵,我没爽到哪去。他们先骂的我们,他该骂。”我回答说,“他骂完我们,还吐了口水,我骂回去,礼尚往来,互不相欠。”
“草,早就听说你听牛逼,你还真瘠薄挺‘牛刚’啊!”墨迹答道。
万万没想到,这吴玉峰还真挺“墨迹”,而且越说越亢奋。世界上真的有种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跟人骂街而生的,他为了跟你叨叨,可以废寝忘食,连厕所都不去。对于这种人,此时粒米未进的我还真有点撑不住。
我坐了下来,正对着墨迹,“咱们谁也别废话了,你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你啥意思吧?”
“我没啥意思。”墨迹也坐在了桌子上,正对着我,“我就想跟你们国际班的唠唠。”
“唠啥呀?”我问道。
“啥叫唠啥啊,”墨迹不服气地看着我,还甩了甩一头仿佛固体咖啡的头发,“我就跟你唠唠不行呗?”
“我没说不行啊?想要唠啥你说呗?”
“草,要唠啥你早让我说不就完事了么?整地像要唠啥你不想让我跟你唠似的!好歹我是一个班地老大对不?我还不能跟你唠唠了呗?”
“……”我擦,我彻底无语了!
“墨迹”是北方官话里的特殊词汇,意思就是“啰嗦,说话反复、意思不顺溜”。经过刚才这段对话,我这下子终于知道这位的外号是怎么来的了——事后当我给国际班各位老爷们儿们转述这段及其意识流的对话时,我们国际班里唯一的一位日本同学松田隆一说了一句他来到中国东北以来最地道的“满洲话”:
“这墨迹是真‘墨迹’啊!”
能把日本人逼得说方言了,这墨迹得是多雷人。
我不说话了,就死盯着墨迹。因为我真说不动了。
墨迹一看,马上不耐烦地问:“你瞅个几吧啊?”
一般人都会笑笑说,对我就瞅你呢,咋地。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不会选择从语言上占便宜,因为一般情况下都会把语言争斗转变成肢体冲突。我突然明白了,“墨迹”的所谓“唠唠”并不是要跟你来一场访谈节目,他是在等着找机会打一架。而我的出现就是为了不让肢体冲突产生,所以不能再制造一个事端挑起打架。
更况且现在他们怎么说也是八个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出手能不能制得住他们,而唐龙飞比我更像个书生,我们这里边最有把握能打架的洪豹子洪远天现在也累得像个病猫。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耗着,耗到有别人过来,所以我没有答话,笑了笑,继续看着墨迹。
墨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一会儿就开始抓耳挠腮,然后开始不停地盯着手表,看这样子,我都怀疑这吴玉峰是不是有狂躁症。紧接着,这货站起了身,“行了行了,文皇帝哥哥,你是我哥!你别盯着我了行不?盯得我身上都长虫子了!你有啥话你说不就行了么?”
“吴玉峰,你真逗死我了,你不是想找我们唠唠么?怎么现在问我有啥话呢?”我估计一来他是被我盯着盯得浑身不舒服,二来是他可能算到‘七狼八虎’应该吃完晚饭了。如果他留到‘七狼八虎’回来,那他可就不是这么安稳地站在我面前了。“行,那我说。”我清了清嗓子,“刚才你们没把我这俩兄弟怎么样吧?”
“草,我要想把他俩怎么样,我他么还用等你回来?”墨迹说道。
“好,墨迹,我敬你是个汉子。我就明说了吧,咱们SCP包括七狼八虎,根本就没想过跟你们十四大帮派挑事儿,你明白么。”
“草,扯几吧蛋!今天你看看你们都牛逼成那逼样了……”
“你能听我说话么?不能咱就别谈了。”我把表情一僵。墨迹一看,赶紧说道:“行行,你继续说先。”
“其实你们德育办公室的事情,我早都知道了。袁建丽那个女表子刚开学的时候给你们班的收拾了多少次,你自己想想——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楼的,但我们也不是没听说。我们当时就跟你们茉莉大仔和袁建丽的衙内有点矛盾,结果想想你们现在。你吴玉峰好歹也是七班的老大,茉莉在这儿的时候,你就不服他,你看看你们现在,就跟袁建丽的喽啰似的。说实话,我们看你都可怜。”
“你瞎几吧说啥?谁给袁建丽当喽啰了?上个月我还把她儿子给马勒比的骂了一顿呢?”墨迹甩了甩头发,又歪嘴一笑,“是几吧回/回帮那个老默告诉你的吧?草,也就这笔能干出来这事儿!”
“是不是他告诉我的,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知道你很多事……比如你今天说你是过来为了老达子的几个小兄弟,过来找我,过来找我的兄弟,但我听说老达子有一回在校外喝醉了酒,一起在宾馆逮了咱们学校跟咱一个年级的几个小姑娘……话还要我继续往下说么?”
墨迹这下脸色大变,浑身的气场从咖啡色变得煞白,狰狞着脸问我:“你他么提这个干啥啊?”
“我听说,这几个小姑娘其中有一个,原本跟墨迹大哥你关系不太一般啊。”
“草!蹄子就是蹄子,就是他吗用来玩的!你少在这挑拨离间!”
我点点头,“那好,这话我不说了。但是我不继续说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说。或许我们国际班的拳头没你们硬,但是你的拳头能堵住多少人的嘴?就算国际班的不说,普通班还有高二高三呢,墨迹大哥你能罩得住一片地盘,你以为你能罩得住长在人脸上的嘴么?我听说你们十四大帮派有个排号,你墨迹排第七,他吴润达才第十一。到时候人家都会说,‘别看他七班吴玉峰有点能耐似的,自己的女朋友都看不住,我看不是他在学校干不过人家吴润达,就是在床上干不过人吴润达’。”
这种话,其实我以前是没有在公共场合下说过的,我以前觉得我要是说出一点带荤的段子,我自己都会反胃。而今天,我为了我自己,我为了兄弟,我为了我的班级团体,我用了我能想到的最恶心的、最难听的话去对付眼前的这个畜生,我竟然一点羞愧的感觉都没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这个大染缸里,谁都逃不掉。
“去你大爷!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管!”墨迹近乎癫狂了,周围的几个手下脸上也都红一块白一块。
我沉默了一会,看着墨迹。
我当时心里真害怕这个狂躁症会随时给我来一拳。
然而墨迹只是咬着牙喘着大气,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一会,他说道:“戴俊森,你啥意思吧?”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还替十四班那几个杂碎们找我和我兄弟的茬么?”
墨迹狰狞地笑了笑,所答非所问地说:“戴俊森,你可真牛逼,我今天算是见识着了,你他吗的不愧是国际班三皇之一。”
“呵呵,客气了兄弟。我就想跟你说一句,从头到尾这事情跟你都没关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明白,是该送客的时候了。
“你他吗了隔壁的……你说你个好学生,真就不怕我打你?”
“那你敢打我么?”我给他指指教室门外走廊里的窗户,“你自己看看,我们的人都快回楼了。我们这个年级男生是不多,一共也就五六十来个,但是对付你们八个绰绰肯定是有余。你要是敢打我们仨(我、唐龙飞和洪远天)其中一个人,我保证今天你们八个被抬出去。”
“哈哈哈!你吓唬我!”墨迹笑道,但是他的空泛地眼神显露出他的心虚。
“我没吓唬你!”我站定了身,盯着墨迹说道:“下回你要是再敢跟我兄弟找茬,我可就不对你像今天这么客气了!”
墨迹伸出胳膊,摇摇晃晃,然后又像模像样地给了我一个拥抱,(事后我在寝室狂洗身上那件校服,真心话)然后狂笑着,又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我,“行,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潇洒地掸了掸衣服,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圈,“走!”一声令下,八个人出了我们班的教室。
自此,在一年之内,我正式介入七狼八虎和十四大帮派之间的斗争。我和十四个班级的这些老大的恩恩怨怨也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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