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太阳火辣辣地晒着大地,空气被晒得似乎要燃烧起来,树叶蔫蔫地耷拉着,消弥了生气。而知了的振翅声给这份炎热又凭添了一份聒噪。
忙碌了一上午,许慎言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喝口茶,就有人敲门。
“进来。”许慎言说道。
贺小勇急匆匆走进来,也顾不得喘口气,连声道:“出事了,出事了。”
许慎言惊得站了起来,他以为许氏工坊又出事了:“伤得严不严重?”
“伤?没有伤。”
“没伤啊,那就没什么大事了。”许慎言放了心,又坐了回去,端起茶喝了一口。
“大事啊。好多秀才在学院门口抗议呢。”
许慎言一口茶含在口里,还未吞呢,这下差点给喷了出来。他急急的吞了下去,却被呛了下,一时大咳起来。
好半晌才理顺了气,他说道:“抗议?这个社会就有游行示威了?”
贺小勇不懂什么是流行示威,只是焦急的说道:“你快去看看吧,好多秀才在门口呢。”
两人出了教学楼,走到学院门口,这才发现学院外面围了好多人。
十几个秀才站在门外,年纪轻的有四十来岁,年纪大的有五六十了,以年纪大的居多。他们拉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尊孔孟之道,罢歪理邪说。”
那些秀才并不喧哗,只是坚定地站在那里,面对学院。
学院的护卫们紧张地堵在门口,既不敢去赶,也不敢放他们进去。
不少乡民在那里看热闹,不断地指指点点着。
发现许慎言出来了,喧闹声一下就大了起来。
那些秀才一下子激动起来,有些人的眼睛一下子就开始红了。那模样,有些像是见了杀父仇人啊。
有秀才喊了起来。
“尊孔孟之道,罢歪理邪说。”
“解散萍城理工学院。”
“许慎言是个骗子,专门骗人去做苦力。”
“还我的私塾。”
“许慎言误人子弟,大家不要相信他。”
“考科举才是正途,学格物只是歪门邪道。”
贺小勇喝道:“吵什么?这里是学院,读书清静之地。你们都是读书之人,吵吵嚷嚷,有失斯文。”
那些秀才哪肯听他的,一个个大声呼喝道:“叫许慎言说话。”
许慎言皱着眉头出来,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有一个年老秀才,出来深施一礼道:“不才乃城东谢天清,携同侪十数人,欲寻许相公说话。”
许慎言一怔,心说这就是谢天清呀。当日他想弃学从商,就是用谢天清做例子,说服了自己的母亲。可这个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谢天清自小就有神童之名,十一岁中秀才头名,然而好运自此而终,以后乡试竟是屡试屡败。今年已近六十,仍然不过是个秀才。他家里情况原本还算好,薄有田产,然而经不住他这么多年考学不中,又不善经营,因此早已败落下去。无奈之下,也只有在村子里开了个私塾,以授学为生,否则,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
自古以来,穷秀才无法中举者比比皆是,便是那些老童生们,七老八十考不上秀才的数量也是极多。这些人都是读书读傻了的,身无一技之长,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办?
有办法,那就是在乡里开设一个私塾,教人子弟读书。运气好的,还会被富贵人家请去做家教,人称为西席。教书当然发不了财,却也不致被饿死。
谢天清走的就是这条道。
万万料不到的是,私塾开了还没几年,好不容易锅里有了几粒米,兜里有了几个钱,忽拉一下,学生们全都跑光了。一打听,原来都是到萍城理工学院来了。
谢天清胡子都气歪了。
这老天也忒欺负人了,让老夫几十年考学不中不说,现在居然还将老夫的吃饭家伙给砸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打听之下,遭受这无妄之灾的远不止他一人。附近村落,大小十多个私塾,无一幸免。不少人都被这从天而降的灾祸,给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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