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长老不知他此话何意,但还是点点头。
暗长老见他承认,心中一喜,接着道:“那么,你奉门主之命,处心积虑对付易大善人,更是邀请众多江湖好汉前来寻易府晦气,这算不算是违犯家规?那么你说,门主还有何资格继续做下去?”
毒长老被他连番话语问的发懵,自己什么时候处心积虑对付易府来着?这些江湖中人,他四下看去,却是许多是自己旧日相识,只是,自己何时邀请他们来过?
他一时心中诧异,半响说不出话。
暗长老见他被自己的话语堵住,心中欣喜,看向唐鱼儿道:“门主还有什么话说?”
唐鱼儿心知这事必是暗长老事先安排妥当,自己在如何争辩,对方总有法子来证实自己的作为,她也不纠结此事,只是微笑问道:“那依暗长老之见,那么谁更适合坐着门主之位呢?”
暗长老本以为即使毒长老不争辩此事,唐鱼儿也会跟自己据理力争,因此已经向众位自己事先交代好的江湖中人用尽眼色,只待唐鱼儿开口便纷纷证实此事,只是他没想到唐鱼儿竟是绕过此节,直接问自己谁更适合坐这门主之位,这可难住了他,难不成说是自己?
唐鱼儿见他一个迟钝,也不等他答话,冷笑问道:“依我看来,暗长老心中也许是觉得只有你坐这门主之位还算适合,是也不是?”
她此话一出,暗长老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答是也不行,答不是更是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他看着唐鱼儿,心想自己往日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丫头。
唐鱼儿对他冷笑一下,看向易水寒,问道:“易大善人,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易水寒此刻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喜欢同一个男人的女子,竟是有了同命相怜之感,只是她比自己幸福的多,若不是你处心积虑要对付我易府,我也不必也不会和你为难,她点点头,道:“唐姑娘,你一心灭我易府,我也不得不作出回应,今日咱们做个了断,若是我输了,易府离开川蜀,若是姑娘输了,还请以后不要再为难我们。”
她话说的极为婉转,却是明了,如今之后,这川蜀便是有我没你的结局。
唐鱼儿心中好笑,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易府都敢这么跟我唐门门主叫板,只是这声“唐姑娘”又让他想起那个男子,她露出温和笑意,场中众人都被她这瞬间焕发的风采所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唐鱼儿笑过之后,盯着易水寒,突然道:“易大善人在众人面前还要蒙上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在隐藏什么?”
易水寒没有想到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话,稍一沉吟,便答道:“我生得不如你美,自然是不敢让大伙儿的看的。”
唐鱼儿笑出声来,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当年听雨阁易水寒,堂堂苏大公子的情人,竟然说自己生的不美?还真是谦虚呢。”
她这话一出口,满座大惊,这个如今易府的主人竟然是听雨阁门主易水寒?苏大公子的情人?苏白齐如今在他们心中早已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而这位竟然就是当年和苏大公子那么亲近的听雨阁门主?这些江湖亡命之徒的看向易水寒的眼光充满了敬畏。心中本来不是很倒向暗长老和易府一边的天平开始慢慢倾斜。只是,他们心底充满了诧异,不是说十年前魔医谷内一战,这位听雨阁门主就已经香消玉殒了么?
暗长老心中更是惊讶,原来一直跟自己合作,或者说一直是自己主子的女人竟然是易水寒,听雨阁门主?他想起另一桩事,心中突然明了,怪不得她能知道自己的把柄,听雨一出。天下间什么秘辛能瞒的了她?他复尔一笑。如今自己的胜算又多上了几分。
易水寒惊讶的看着唐鱼儿,心中想到,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莫不是他告诉她的?她突然心中了然,那夜。他终究还是认出了自己。只是。为何唐鱼儿要在这时说出自己的身份。难道她不知道这样是把自己置身险地么?她又想到,原来刚才对视的时候,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他生命中的位置啊。怪不得她脸上一直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想证明,不论今日结果如何,她始终是胜利者吧。毕竟,那个男子的心里现在装着的是她。
易水寒苦笑一声,心灰意冷。
易水寒突然没有了和眼前这个女子争斗的心,她此刻心灰意冷,甚至想要放弃自己在川蜀经营多年的基业,没有了那个男子,争来生存的资格又有何用?
唐鱼儿点出易水寒的真实身份之后,便不再言语,定定的看着易水寒,猜测着她那隐藏在面纱之后的表情,今日她本就打算背水一战,置之死地,也许还能后生。
易水寒叹了口气,突然厌倦了这些江湖仇怨,十年前她便厌倦了,本想着魔医谷之事一了,便和苏白齐浪迹天涯,月下拼酒,只是魔医谷内,却是一别十年,十年之后,物是人非。
她轻声对唐鱼儿道:“明日之后,我带易府上下,退出川蜀。唐姑娘你走吧”
“什么?”她这话一出,不只是唐鱼儿,暗长老,满堂江湖人氏都是大感惊讶。今日,明明是易水寒占据上风,怎么还未交锋,她就认输了呢?难道,她堂堂听雨阁门主,面对孤身前来的唐鱼儿,竟是怕了不成?
暗长老更是心惊胆寒,这个时候,她竟然说出这句话,大好局面就要被葬送,放虎归山,以后,想要对付唐鱼儿可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唐鱼儿今日出了这门,恐怕就要先召集唐门上下追杀自己。此时,他在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叫了一声:“不可。”
易水寒摇摇头,摆摆手,道:“易府与唐门恩怨,今日了结,无须别人多言了。”
唐鱼儿也没料到易水寒竟是如此轻易便低头,心中思道,这事本就是个误会,只是昨日我气她说话太冲,才没有解释,今日看来,这女子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想到这,她也不想跟易府接下梁子了,说道:“易门主不必如此,川蜀你还可以继续呆下去,其实……”
她刚想解释,暗长老厉喝一句:“唐鱼儿,你身为我唐门门主,欺压良善,胡作非为,坏我唐门名声,你本不是已故门主唐金元亲生,老夫一直多般忍让,如今再容你不得,今日我便替唐门清理门户。”
他话音落地,刚才和他眼神互通的八个人已站了出来,分立暗长老两侧。
场中也有数位江湖中人纷纷附和,起身相助。
毒长老赶忙护在唐鱼儿身前,怒斥道:“暗长老,你想要造反不成?”
暗长老冷笑一声,“造反?毒长老,你要看看,如今谁才能代表唐门。我们是为百年唐门清理门户。”
他一个手势,那八人摘下面纱,毒长老看到八人面容,大吃一惊:“是你们?”
唐鱼儿却是面色平静,仿佛早已知晓,冷声道:“唐门十大长老今日全部到齐,这究竟是我唐门的内战呢?还是江湖仇杀呢?”
暗长老被她奚落的老脸发红,却还是嘴硬道:“内战也好,仇杀也罢。今日你便把命搁在这里吧。”
唐鱼儿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区区数十人就能留得下我的性命。”
她话刚出口,身形已奔到人群中,左手变掌,一掌印在刚才站起身来助战的一人胸口,那人霎时口喷鲜血,竟是被她一招击毙。唐鱼儿身形再闪,出得人群,道:“今日,我唐门内战。凡不是唐门之人起身者。死!”唐鱼儿指着那地上尸首,接着道:“这便是榜样!”
众人一片哗然,这唐门门主虽然年纪不大,出手却如此狠毒。更是这么大方的威胁在场的所有热。真的是不要命了么?
暗长老大喝一声:“好妖女!”揉身而上。毒长老赶忙出手阻拦,两人斗作一团。
那八位长老见已到如此形势,今日不杀了唐鱼儿。日后誓难了局,也不犹豫,八人联手攻向唐鱼儿。
唐鱼儿微微一笑,迎了上去,八人之中穿梭往来,竟是不落下风。
唐门本就擅长暗器毒药,与武功不甚精通,而这八位长老又是分管警卫防护、训练子弟、分配任务、巡逻出击,与武学一道终究比不了唐鱼儿,八人联手,还是无法近得唐鱼儿之身,众人只见唐鱼儿红衣如火,身影如电,移形换影,辗转腾挪,纷纷感叹这女子年纪轻轻便身居门主之位,果然不是毫无道理。
易水寒本来想让唐鱼儿一走,此事就此了结,只是如今竟然到了这种境地,那些唐门之外的江湖好汉纷纷看着易水寒,俨然唯她马首是瞻。易水寒长叹口气,这女子自己是保不住了,刚才她一掌毙敌,已是引发众怒,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可能阻拦这些人出手。
唐鱼儿与八位长老缠斗之下,竟然还有余力自怀中取出一枚暗器,左手一扬,一个站着的江湖中人应声倒地,唐鱼儿身形不停,冷笑一声道:“本姑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大可再试试。”
她一边说着,找到一个破绽,一掌挥去,一名长老应声倒地,暗长老听到惨叫,心中一惊,见那几位长老渐落下风,他想要冲过去救援,却哪里脱得了毒长老的缠斗,他一边见招拆招,一边招呼自己笼络的那些好汉,叫道:“大伙了并肩子上,杀了这个妖女。”
那些人中倒有大半是他的人,听到此言,纷纷拿起手中兵器,只是他们眼见唐鱼儿武艺不俗,力敌八人而不败,心中也有些胆怯,举足不前。
正在他们犹豫之中,又有三名长老被唐鱼儿击倒在地,只是此时唐鱼儿也是娇喘吁吁,这番争斗,终究还是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
她眼望众人,心想今日车轮战之下,自己可能是再无生理了,只是,这一战,自己没得选择,对不住了叶诺。
那余下四位长老越战越是心惊,自己根本抓不到唐鱼儿的影子,可是一个分心,便会被唐鱼儿一击致命。
江白城方才一直冷眼旁观,他本就是暗长老一派之人,虽是看上了唐鱼儿的美貌,可是此时也知道如若不杀死这个女人,日后在场这些人都难逃一死,他狠下心来,说不得,自己要辣手摧花了。
他折扇一扬,双足发力,身子已在空中,折扇在他手中竟是幻化成一把兵刃,直指唐鱼儿的眉间,唐鱼儿听到风声,身子一闪,躲开江白城这致命一击。
她跳出战圈,这才发现刚才攻击自己的竟是昨夜还大献殷勤的江白城,不由得鄙夷,厉声问道:“阁下真的打算插手我唐门之事?”
江白城冷笑一声,虽然是对着唐鱼儿,但话却是冲着在场众人说的:“这个妖女如此心狠手辣,今日若不杀了她,恐怕日后,在场众位都难逃唐门追杀,大伙儿不必怕她,咱们一起上,还怕她有三头六臂不成。”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错,这些人中本就有多数是暗长老请来助阵的,事先已是约定好了,那些人是接得毒长老信函,只是也多数被暗长老或威逼或利诱收买,这些人听到这话,纷纷出声附和。其余几个人眼见大局如此,也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命运,如今看来,助暗长老还说不定能攀上唐门,助唐鱼儿?他们还真没有和这个女子合作的勇气。
只是这时,一个声音说道:“我向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在场这些人我只认识毒长老,自然也只是帮他!”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开口站在唐鱼儿这边,众人奇怪的回头打量,见识一个身材短小的汉子,他跳起身来,道:“我高杰仁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我是毒长老请来的,要帮。我也只能帮他。”
高杰成哪里料到弟弟能说出这些话来。在阻拦已是不及,只有硬着头皮站起身来附和道:“不错,我岭南双杰不是卖友求荣之辈。”
江白城阴笑一声,道:“好。好汉子。”
他说话时还距岭南双杰有数步之遥。话音落地。身子来到岭南双杰面前,折扇点向高杰仁的咽喉,岭南双杰虽是笑傲河南。但是哪里比得上世家公子江白城的武艺身手,他这下偷袭又是无声无息,眼看高杰仁便要丧命于他的折扇之下,一道红影闪过,江白城折扇落地。
高杰仁与高杰成此时已是一身冷汗。江白城定眼一看,原来是唐鱼儿挡下了自己这下偷袭。只听她冷笑一声道:“出手偷袭,江湖宵小之为,阁下也不怕污了江阴江家的名声。”
江白城被她嘲笑,面色微红,又见她一招打掉自己折扇,更是恼羞成怒,叫一声:“铲除败类,哪里用得上顾及江湖道义。”他双手如电,点向唐鱼儿。
高氏兄弟恼怒他刚才偷袭,一拿火棍,一拿判官笔,攻向江白城,江白城回手自救,挡下两人兵器,冲众人大叫一声:“大伙儿一起上,先取了这妖女人头。”
众人听得呼唤,虽是心中惧怕唐鱼儿身手,也知道此时不得不出手,纷纷拿起自己的兵刃,各自施展拿手招法,一起向唐鱼儿身上招呼。
唐鱼儿微微一笑,“来得好。”
她身形一闪,双手先入怀中,暗长老虽然在于毒长老激战之中,却是双眼一直不离唐鱼儿半分,此时眼见唐鱼儿如此动作,心道不妙,慌忙大叫一声:“小心!”
众人不明所以,身形都是一滞,片刻间见漫天暗器飞来,如秋后落花,密密麻麻,众人慌忙用兵刃格挡,满屋子都是铁器相交之声,花落之后,却还是有数人倒地。
江白城惊叫出声:“满天花雨?”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唐门独传暗器,心中都是惊惧,满天花雨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次之后己方就是这么多人中招倒地。
暗长老见众人又是惊惧不前,慌忙隔开毒长老一招“含沙射影”,冲众人叫道:“满天花雨最费内力,大伙儿此时一起上,定能取她性命。”
众人听到这话,看向唐鱼儿,果然见她花容失色,玉体摇摇欲坠,心中一喜,众多兵刃一起招呼,眼看就要让唐鱼儿毙命于此。
毒长老大呼一声,想过去相救,却哪里逃得开暗长老的缠斗,他虽是地位高于暗长老,但以毒药出身,武艺上可说是不相伯仲,此时分神之下,更是被暗长老一招击中,胸口中拳,一根胸骨应声断裂。
易水寒与伊若烟一直没有插手,此时易水寒看到唐鱼儿命在旦夕,心中犹豫,自己,是救还是不救?若是不救,该怎么向苏白齐交代?或者,他如果知道自己就在现场却不搭救,会恨自己一辈子吧。只是想到这,她再次苦笑,难道现在他便不恨自己么?何况这个女人确实是罪有应得,想到这,她狠下心肠,终究没有出手相救。
伊若烟不知道易水寒心中所想,只觉得这女子如今是易府头号大敌,死了到是干净。她冷眼看去,却突然有些不忍,十年前水寒临死之前也是这么大吧?只是,她有自己相救,这个女子又有谁呢?
唐鱼儿闭上双眼,心中苦笑,满天花雨终究没有一招全胜,她此时再无力量抵挡,喃喃道:“叶诺,别了。”
众人眼见唐鱼儿已是闭目待死,心中都是大喜,这众多兵刃下去,这个妖女便要香消玉殒了,还有不少人心中可惜,只是此时也容不得他们怜香惜玉了。那众多兵刃一起落下,眼看唐鱼儿就要被乱刀分尸,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闪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手下动作停滞一下,待到再看时,哪里还有唐鱼儿的影子。
众人大惊回头,只见刚才唐鱼儿坐的那个椅子上,一个白衣男子抱着唐鱼儿,柔声道:“傻瓜,你难道真不要命了么?”
唐鱼儿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依旧迷人的脸庞,只觉得他的怀里竟是如此温暖,她蓦然想到一事,惊呼道:“呆子,你怎么来了,快走,你,你打不过他们的。”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才能露出这种小女儿形态。
那人微微一笑,看唐鱼儿在这个时候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安危,心中一暖,柔声道:“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再能伤害你。”
他的眼中,露出十年不见的豪气。(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ps:外篇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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