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逸远的召唤下,洪都船场的老板领着船工上了二楼。这洪都船场的老板,是个低头看不见脚掌的胖子,吸着酒糟鼻,摇摇摆摆的坐在对面。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让秦、徐二女不禁生厌,二人皆是微微皱眉。
党昭鹏也是随便问了问眼前这个恶俗的胖子,试探一下他报如此低价的原因。当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这胖子只是一个劲的说自己就是为了赔本赚吆喝,要与秦家建立良好合作关系。
这些话党昭鹏自然不信,赔本赚吆喝也赔的太多了吧。很明显,这也是在朱芾唆使下最终决定来招标大会捣乱的人。
党昭鹏朝徐昭佩使了个眼色,徐昭佩会意便道:“柳老板,你们船场的设计图倒是不错,只是船舷有些问题。”
柳老板还未发话,一边的船工先激动起来道:“怎么可能?我家一众船工精心设计,怎么可能有误?”
徐昭佩见这船工不知礼数竟然如此放肆,便怒道:“没规矩的下人,本小姐说有误就是有误。”
这柳老板见自己的船工惹怒了评标委员会的委员,忙赔礼道:“徐小姐切莫生气,我这小船工,不懂规矩,还请徐小姐不要见怪。”
徐昭佩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告诉你吧,你这船舷搁置踏板的地方设计有欠缺。这货船这么大,货物运量自然不少,你没有特殊的设计如何能将那么多踏板固定的连在一起?别告诉本小姐,你打算就搁一块踏板?难道你还想造一个大的踏板?”
“这……。”柳老板身旁的那个船工道:“我们可以稍稍改动的嘛!”
“对对对,可以稍稍改动。”柳老板忙附和道。
在柳老板看来,只要不废标,不违背与朱芾的协议,怎么折腾都行。但是一旦废标就意味着,在秦家船场的招标大会没戏,同时也将得不到朱芾许诺的好处。至于朱芾许诺的什么好处,他当然不能告诉眼前这位常慧和尚。眼下见徐昭佩再挑错儿,哪还不赶紧想办法挽回呢?
可是徐大小姐做事绝不拖泥带水,一把抢过党昭鹏面前的大萝卜。
“吧唧……。”一个拳头大的印章盖到了洪都船场的标书上,“废标”二字,异常醒目。徐小姐盖完了还不忘赞美一句:“这萝卜,真好使……。”
柳老板与船工见此变故,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却为时已晚,二人只有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那硕大的红印……。
再往后,党昭鹏又与几家船场答疑,无一例外,他们的投标文件都被戳上了白萝卜章。期间,在秦璐强烈要求并使出撒娇、哀求、装可怜等手段下,徐昭佩终于忍痛将萝卜交由秦璐完成了历史的性的使命。
直到湓城码头张伟船场的人上楼来答疑,党昭鹏才唤住准备看都不看一通乱盖的秦璐。
秦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党昭鹏道:“和尚哥哥,这家船场连报价都没有,不是早就定了废标么?”
党昭鹏见秦璐淘气又可爱的模样道:“璐儿乖,和尚哥哥要跟这家船场的老板好好聊聊。这章就不用盖了,你看看,这萝卜都被你盖糊了。再去整一个新的吧!”
党昭鹏好笑,这丫头方才盖的来劲,一个标书上面盖一个觉得盖的不过瘾,于是只要一拿到标书,定为废标后,就“啪啪啪……”连盖三个大印。
秦璐看了看手中的萝卜,雕刻的字迹早就被盖模糊了,沮丧的道:“这萝卜真不经用,我再去后厨雕一个吧。”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坐在案桌对面的张伟不知所措,看着眼前二人终于将萝卜讨论完了,才开口解释那商务报价的事情:“常慧师父,昨日让下人将招标文件密封前,都亲自过目了一番,那商务报价,我确定是填写了价格的,今日开标时怎会没有报价呢?”
党昭鹏没有回答张伟的话,看了看案前的商务文件,反问道:“张老板,看了你的商务文件,你的张伟船场的实力却是与其他船场相比而言,差的远了。”
张伟听党昭鹏这么一说,反倒不屑道:“那又怎的?你们招标公告上不是已经言明了吗?一定秉承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我家船场虽小,但已然符合了秦家船场的招标要求,若是我家船场的船工技不如人,丢了标张某亦无话可说。若因我家船场的规模小而将我废标,张某无论如何都不会服的,若有人捣鬼,哼……。”
党昭鹏听张伟此言,两眼一眯道:“张老板怎知有人捣鬼?”
张伟警惕的看了看党昭鹏道:“张某不知,只知道今日报价多有不合常理,必有其原因。”
党昭鹏笑了笑道:“张兄,你我也不要绕弯子了,你就说你想不想中这个标?”
张伟毫不犹豫道:“当然想,否则我参加这招标大会作甚?还请常慧师傅有话直说。”
党昭鹏见也没必要再饶下去便接着问道:“昨夜是否有人找过你?”
“有人找过。”
“谁?”
“朱记米铺的人。”
“所为何事?”
“报高价,扰乱招标大会。”
“为何没有应允。”
“不屑、不信、不值。”
“细细说来,可助你中标……。”
几番简单的一问一答,张伟似乎与党昭鹏形成了默契,张伟此时便将昨夜的事道了出来。
昨夜张伟与船场的船工正在客栈中赶做标书,恰逢有人登门拜访。张伟便开门将来人迎了进来。来人正是朱记米铺的人,代表朱芾与张伟商谈投标之事。
这人先是将秦家一通数落,说秦家弄出这个招标大会,自己不参与造船,平白无故捞得好处。并且为这些参与招标的船场感到不公,忙里忙外没有占到多少利润。
紧接着,建议张伟胡乱报价,破坏此次招标大会。迫使秦家船场能取消此次招标大会,并表示,一旦秦家船场取消招标大会,朱家将自行组织招标大会。届时中标者,获得的利润远远要大于在秦家船场招标大会上中标后的所得。
当然,朱芾知道仅仅凭这一点,不足以打动投标人。于是就抛出了另一个诱饵,就是凡是配合的船场,朱记米铺将在今后与其合作漕运之事。所有需要运输的米粮,分包给这些船场。
党昭鹏知道这个船场,除了经营造船,修船,还多半会经营漕运。而朱家的米粮生意做的不可谓不大,不论南朝还是北朝往来米粮多半经朱家之手。如能与朱家这样的巨商合作,今后就能在漕运上赢得丰厚的利润。这些利润,远非一次中标所能比的。
即使是这样,张伟也没有答应。张伟认为这秦家造船一事,本就是朱家委托。人家怎么造,愿意分包给谁,是人家的事,按照要求,定期交货就行了。朱家这样瞎折腾,岂不是没事找事么?如此反复,是张伟所不屑的。再着,如此反复的人,凭什么相信他许诺的好处呢?秦家本就是经营造船的,参与秦家的招标,倒还有几分希望,如能中标,必定能学得不少秦家造船的技艺。若是参与朱家的呢?你还指望一个卖米的能整明白造船的那些事儿?
即使参与了朱家的船场的招标,而又恰巧中标了。张伟也不认为能受得起朱芾的许诺,本身自家的船场就不大,也不如其他船场那样经营了漕运生意。即使朱家分包给自己米粮货运,自己也多半心有余力不足,毕竟漕运也不简单,招兵买马,笼络漕帮,除非下血本涉入漕运,否则也甭惦记。
当张伟将这些一一向党昭鹏说明后,党昭鹏投以赞许的眼神,淡淡的道:“张兄,多谢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此番招标,我会将所有船场一起废标,继而将采取留标的方式,让各家船场各自回去,重新整理材料,二次报价投标。”
“二次投标?我们船场也还有机会么?”张伟不解的道。
党昭鹏狠狠一笑道:“不是有机会,而是你必定中标,哼,跟佛爷玩花儿,佛爷让你知道什么是暗箱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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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和尚回归,并向各位大大致以诚挚的歉意,希望各位大大原谅和尚一周前的不辞而别。望各位大大继续支持关注风流和尚,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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