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纤听后,目光忽然望向地面,陷入回忆道:“傅公子,你还记得昨天你为了茗纤……在你娘面前以死相逼么,那时候茗纤的心里十分感动。”
傅子生道:“昨日之事我当然记得,最后幸亏娘给我下了七情咒,我才不至于做傻事。”
纪茗纤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道:“你知道自己中了七情咒?”
“当然知道。”
“既然心里清楚为何还要这样对待茗纤?”
傅子生面露一份奇怪的表情道:“正因为心里清楚,所以才会和你成亲。以前的我太过懦弱,心中总是惧怕着什么,喜欢的东西不敢争取,反倒大逆不道,辜负娘的一番好心,实在不孝。而现在的我,终于消除了内心的恐惧,知晓人活于世,唯有自私自利方能永享太平。所以对于子生来说,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活?”
正在这时,石屋的门一开一合。
苏钰步了进来,面露满意之色道:“子生,你能认识到这点不枉娘的一番教导。刚才下人传报,喜轿已经完工送到了殿外,你出去看看是否满意。”
听完,傅子生面带喜色对纪茗纤说道:“娘子,喜轿已到,我这就去外面瞧瞧。像娘子这样的绝代佳人,所乘的喜轿也必定是巧夺天工。”说完,傅子生朝苏钰行了一个礼,便迈步走出了石屋。
苏钰将目光转向纪茗纤,摆手一挥,一套红色的新娘礼服出现在了手上。
纪茗纤见状,连忙道:“傅夫人,莫要逼我。”
苏钰冷声道:“看样子你还是不从。算了,我只能用一个方法一了百了,让你永远心甘情愿陪在我儿身边。”说完,苏钰一双黑眸盯着纪茗纤,一步步逼近。
纪茗纤刚想往后退切,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力道,她全身顿时动弹不得。纪茗纤面露一丝惊恐道:“傅夫人,你要做什么?”
苏钰面露一份阴沉道:“做什么?当然是要你听话。”
纪茗纤连连摆头道:“不,不要给我下七情咒。”
苏钰的手悬停在纪茗纤的头上,道:“要我住手也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就行。”
纪茗纤回想起刚才傅子生那般德性,虽然依然温文尔雅,但一番言行却叫人不寒而栗,若自己成了那个样子,简直生不如死。终于,纪茗纤无奈合上双目,眼角溢出一丝清泪,道:“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苏钰将新娘服往床上一扔,淡淡道:“记着自己穿上。”说完,苏钰转身迈步,到达门前时,她停顿了一下,再道:“你也别想着寻死,若你死后,只要三魂七魄还在,我依然有办法让你起死回生,到时候,七情咒……可由不得你!”声落,砰的一声响动,石屋的门瞬间开启随即紧闭。
当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幽静,纪茗纤缓缓睁开双眼,她妙美的双眸中涌现了凄楚,她的神情不再那么坚毅,而是多一份茫然,甚至恐惧。突然之间,她是那么迫切的想找一个人依靠,能够带离她脱离这片苦海的人。
最终,纪茗纤玉手探向腰间,取出了那只小巧的铃铛。昔日漫步在七福镇的街上,竹汶麟将同心锁送予她时,曾经说过如果两人哪天走散了还可以靠它联系。没想到向来无情的老天,偏偏将这番言语聆听了,并且降下了这么一场遭遇。
纪茗纤以前之所以不愿握住同心锁释放心声,是因为她知晓这个地方乃是八大异教之一的古巫殿,而傅夫人正是一派之主,即使竹汶麟找来,不仅无济于事,也会葬送性命。
但如今,茗纤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眸间闪烁出久违的期望,深深的握向了眼前的铃铛,嘴中喃喃道:“竹公子,若真如七福前辈所言,茗纤的命宫注定暗淡无光,而你是突然闯了进来的那束流光,要么最终带着茗纤脱离苦海,要么一同葬身在茫无边际的黑暗中。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无论茗纤……会不会后悔,这一刻,茗纤的心,只愿与共守。”
与此同时,落雁谷上。
“小蝶!小蝶!”竹汶麟穿行在密林中,不停的向四面叫喊,眼中的焦虑之色越渐浓厚。昨夜画蝶离开一会儿后,他看到树林的南边突然蓬起了一道光华,便立马飞身赶了过去,但到达时画蝶的身影已经不在,只有一具蛇妖的尸体飘荡在幽红的湖面上,于是竹汶麟开始四处找寻,但从昨晚到现在,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竹汶麟的心沉了下来,他并不清楚自己对画蝶出于何种情感,总之此时的心境是如此沮丧。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画蝶这几日的陪伴,那抹倩影突然不在身边,竹汶麟仿佛失去了生命中一样十分宝贵的东西,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的整个脑海布满找到画蝶的念头,乃至忘了还有另外一位佳人下落不明。
当然,这仅仅是一瞬之间的遐思而已
一阵清脆的铃声忽然自腰间响起,竹汶麟一怔,将同心锁取了出来,随即握在了手心。这些日夜,他这么握着它不知有过多少回,唯有这一次不再陷入茫然的期盼,而是燃起一脸的希望,仿佛路已出现,就在前方。竹汶麟眼中放出神采,注视着铃铛道:“茗纤是你么?茗纤。”
被幽色笼罩的石屋内,一阵铃铛音打破沉寂,纪茗纤双眸颤动,一边静静听着一边嘴中念道:“竹公子……”
落雁谷上,手中的铃铛晃动得更加强烈,虽然传出的仅是铃声,但竹汶麟的心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他双眼放射灼热之光道:“茗纤你放心,我马上来找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等着我!茗纤。”声落,竹汶麟遥望一个方向,即刻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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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雁谷一座高耸的山峰某处,山体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穿着一身新郎服的傅子生走了出来。他的眼前,四名银甲侍卫肃然站立,中央停放一顶璀璨夺目的喜轿。
见到傅子生出来,银甲侍卫齐声恭敬道:“参见城主!”
傅子生点了一下头,道:“没你们的事了,回虞城去吧。”
“属下遵命!”声落,四名侍卫纵声一跃,身影随即消失无踪。
傅子生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喜轿,只见整个轿身呈现为一个金凤展翅的形状,铸成的凤凰不仅栩栩如生,色泽更是光鲜亮丽,耀人眼眸,这也难怪,随便一条凤凰羽毛上,便不知镶嵌了多少珠宝玛瑙,可谓富贵逼人,且不失气派!
傅子生面露满意之色。要知道,铸造这么一顶凤轿如果按照正常工序,即使合百人之力也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但眼前的凤轿昨日才开工,完成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这主要得益于苏钰神通广大,她先用三昧真火将金银熔化,然后以“真意塑形”之术操控液态金银让其聚成凤形,随后苏钰不惜损耗真元将尚在液体形态的凤轿封闭在一个灵力空间内,直到它完好的固化,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至于后续工作则由虞城的能工巧匠完成,期间苏钰不忘指派几名得力手下在一旁协助,毕竟有的时候,平常人需要费力完成的工序,修行中人一道劲力便能解决。
思绪到这,傅子生眼中真情流露,默念道:娘,辛苦你了。
突然,不远处响起渐进了脚步声,傅子生眉宇皱起,身形一闪藏在了一旁。
竹汶麟握着铃铛一路找寻,此时来到了一座山峰脚下,他心中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似乎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纪茗纤孤身一人在那举首盼望。竹汶麟不由静下心来,凝神望了眼四周,发现不远处停放着一顶喜轿,形似凤凰。
‘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间富贵之物?’竹汶麟心里一边念着一边走上前去,刚来到轿子前,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李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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