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招是跟谁学来的?真是因地制宜的妙招,妙招!”
一天的集训结束后,郭烈赶回城中驿馆看望甘澜副统领。甘澜得到小还丹的滋养,伤势已经明显见强,精神也不像刚受伤时那样萎靡了,他已经从亲卫的口中得知了夏康辉交给一万两千名武卒“一刀两断”的过程,沉思片刻后,不禁击掌慨叹,连声称赞。
听甘副统领如此称赞,郭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妙招可不敢当,我就是看他们身体强健但笨头笨脑的,觉得交给他们军中常见的刀枪战法他们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练熟,干脆就教给他们几招最简单直接的刀法,几天时间就能够练到纯熟,在战场上反倒可能多了一分杀敌的底气。”
甘澜用手肘撑着床榻坐直一些,点头道:“你的想法虽然简单,但却胜在直接,没有花哨,不拐弯抹角,一击就命中要害。要知道沙场之上,最重要的第一是杀气和霸气,第二便是反应速度。就算刀法精妙,但练不纯熟的话,反应慢上一线就被敌人杀死了,再好的刀法都没机会施展了。这招‘一刀两断’虽然简单,但却蕴含至深的道理,几乎是同等条件下能够使出的最快的、力量最大也是最顺手的一招了,的确是最适合这些武卒的刀法。”
郭烈彻底无语了,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怕交给武卒们高深的刀法他们学不会,干脆只交给他们最简单直接的刀法,尽可能让他们在数天之内练熟,没想到让甘澜这么一说,还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
“是不是冰火真气开发了我的智慧?”郭烈有点喜出望外地想。
“明天教他们什么招?”甘澜问道。
郭烈挠挠头,尴尬道:“明天的招还没想呢。”
“我教你一招,”甘澜来了兴致,伸手笔画着说,“‘一刀两断’劈下去之后,要么把敌人真地劈成两半,这时候要防备其他敌人趁机捞便宜;要么一刀劈空,还得再补一刀,但无论怎样,都要紧跟一刀。所以,第二招干脆沿刀身翻转,沿原路劈回去。这一刀就叫做‘峰回路转’!”
郭烈也伸手比划了一下,赞道:“这才是妙招呐,敌人绝想不到第二刀会沿着第一刀的路径劈回去,中招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这一刀可向上斜挑,也可向侧方横劈,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多种变化,足以应付各种情况。呵呵,甘大人,这就叫‘姜还是老的辣’。”
二人相视一笑,心情大好。
谈了这么一阵之后,甘澜有些疲惫了,郭烈趁机告辞,并嘱咐甘澜的亲卫待他伤势再好一些后,找辆舒适的马车拉着他到武卒团的中军大帐去,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主持大局。不过,一切都要以安全为重,一定要谨慎小心。众亲卫轰然而诺。
第二天,郭烈检验一万两千名武卒练习“一刀两断”的成果,发现至少有一半的武卒已经可以熟练运用了。再向尚存疑惑的部分武卒多次示范了用力的要领之后,命他们继续苦练,等所有武卒都把“一刀两断”练熟了之后再交给他们第二刀“峰回路转”。
这些武卒入伍前虽然都是农户,但也都是农户中身强力壮之辈,又肯吃苦,耐得住千遍万遍的单调重复(这正是农户的优点,耕地、除草、收割、大谷等等农活,全都是需要千万次重复的简单动作),所以短短几天时间,就把郭烈和甘澜想出来的“一刀两断”、“峰回路转”、“横扫千军”、“直刺心窝”和“旋风刀”这五招简单实用的刀法练习得十分纯熟。而且,这五招也基本上照顾到了身前身后各个方位,根据情况轮番使用,也不至落到后继无招的境地。
甘澜的伤势也好了大半,早已回到大营主持大局。但他发现郭烈具有天生的领导才能,想法虽然独特但往往非常奏效,所以越来越倚重这个副手,越来越看中他的意见。现在,但凡遇到问题,甘澜总是先问问郭烈是什么看法。
来到望峰城之后的第八天清晨,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送给甘澜一封书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大战在即,带队速归。”
“得抓紧时间搞定郑虓了。”看过信后,甘澜忧心忡忡地说。
“干脆,”郭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给他来个一刀两断。”
甘澜缓缓摇头:“这是他的地头,想要无声无息地干掉他,太难。就算成功了,日后一旦事情败露,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走这步棋。”
“可是,郑虓一是不肯轻易放权,二是要报郑彪之仇,肯定要找咱们麻烦的。”一想到这郭烈就心烦,这样一个杂碎竟然统领着三万名武卒,可见帝国官员升职任命体系存在严重的漏洞。
甘澜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说道:“多说无益,咱们先去会会郑虓吧。”
二人走出中军大帐,跨上战马,率领亲卫来到武卒司。却吃了个闭门羹——郑虓大人突发急病,在家里卧床休息。
“走,去郑府。”
众人拨转马头,来到了与武卒司相隔不远的郑虓府邸。这次倒没吃闭门羹,而是被下人恭敬地带到了郑虓的卧房。刚一进屋,一股浓浓的熬制草药的气味就扑面而来,好像这卧室里住着的是一位久病多年之人。躺在榻上的团练使郑虓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呼吸急促,一副重病在身的尊容。
“多谢甘大人和诸位来看我,我做昨日突发心疼病,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诸位了。咳咳……”话还没说完,郑虓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多高,让人担心他如此声嘶力竭地剧烈咳嗽,会不会把肺叶都咳出来。
虽然郑虓的形象要多惨有多惨,但精明如甘澜和郭烈者还是看出来了,郑虓苍白的脸色好像是某种颜料的效果,急促的呼吸也是刻意为之,尤其是那一双故意垂着眼皮的眼睛,还是会偶尔露出一丝凶光,明显不是真正的重病。
“我知道,甘大人急着把那两个武卒团带回去,但我是他们的父母官,不能就这么草率地放他们走,我得对他们负责人。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坚持”着继续说,“我这老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甘大人你稍等我两天,待我好一些之后,立刻前去办完所有手续,让他们尽快到前线去,为包围帝国而战,为……咳咳……”
甘澜和郭烈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说:“看到没有,戏肉来了。拖延时间这招虽然早就被人用烂了,但毕竟还是行之有效的,人家心疼病发,差一点就死掉了,等个两三天还是应该的。”
从郑府返回营寨的途中,郭烈感觉无比窝囊,怒骂道:“咱们一门心思地想要尽快带兵返回前线,拼死杀敌。没想到还没等上阵杀敌,就先得和自己人明争暗斗一番。嘿,他是个什么东西!”
甘澜叹道:“这就是官场啊。想成大事,必须熟悉官场,并善加利用。否则,尚未上阵,自身实力就被内耗消耗掉大半,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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